陆小眉的声音因为恐惧和奔跑,带着嘶哑和颤抖。
宋纬钧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宋纬钧!我叫你站住!”陆小眉豁出去了,拔高了声音尖叫道。
这下,宋纬钧的脚步终于顿住了。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看着狼狈不堪追上来的陆小眉。
陆小眉追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她扶着旁边的一棵小树,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她既憎恨又不得不依赖的男人。
“你刚才都看见了?”
宋纬钧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算是默认。
陆小眉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掐进了掌心,几乎是带着哭腔,放低了姿态:
“宋大哥,算我求求你,刚才的事,你能不能别说出去?”
宋纬钧冷笑一声,“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还想让我保密?”
陆小眉心里又恨又怕,抓着树干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宋大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纬钧打断了。
他往前逼近一步,那股子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烟草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带着一种侵略性的压迫感。
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因为奔跑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那张尚算清秀的脸上打转。
“不说出去?”宋纬钧轻笑一声,声音压得很低“也不是不行。”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露骨:“今晚上,后山那片小树林,你知道地方。陪我一晚上,这事儿,我就当没看见。”
什么?!
陆小眉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瞬间冲垮了恐惧,让她浑身血液都往头上涌!
这个畜生!无耻!下流!
他竟然想用这个来要挟她?!
“宋纬钧!你做梦!你简直是痴心妄想!”陆小眉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什么哀求了,指着他的鼻子尖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被她指着鼻子骂,宋纬钧脸上那点虚伪的笑意也收敛了,眼神冷了下来。
“痴心妄想?”宋纬钧冷哼一声,往后退开一步,“行啊,随你。那我这就去找贺寒,跟他好好聊聊……”
他瞥了一眼陆小眉瞬间煞白的脸,干脆利落地一转身,作势就要往村里走。
“别!”
陆小眉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凄厉地变了调!
宋纬钧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陆小眉站在原地,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
最终,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低若蚊蚋,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陆小眉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和尊严。
宋纬钧脸上这才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打赢了一场仗的将军。
“这就对了嘛。”他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轻佻,“今晚,后山小树林,我等你。”
他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不见不散。”
说完,他不再停留,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迈着轻松得意的步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嚣张的背影。
看着他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陆小眉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差点跌坐在地。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混合着屈辱、愤怒和无尽的恨意。
“妈!妈!你醒醒啊?!”不远处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陆小眉回过神儿来。
她赶忙躲到树后面,就看到贺寒抱着贺母离开。
她又往树后面躲了躲,直到贺寒过去,她才慌忙跑去刚才的地方,把所有石头挖出来,扔到了远处。
卫生所,经过一番紧急检查,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等在外面焦急万分的贺寒和杨柳说道:
“病人后脑勺磕到了石头,有瘀血压迫神经,看样子还有骨折,情况很危险!必须立刻手术!你们赶紧准备一下!”
手术?!
贺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杨柳赶紧扶住他,看着被紧急推进简陋手术室的贺母,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一跤,摔得太重了!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贺寒僵硬地站在门外,双拳紧握,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来苏水味儿,混着隐约的血腥气,让人心里发慌。
贺盈早就哭得没了力气,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呜呜咽咽地靠在杨柳身上,肩膀一抽一抽地。
“柳儿姐,俺娘会不会有事啊?”
这丫头,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真遇上事儿,胆子比兔子还小。
杨柳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可她知道现在不能乱。
她搂着贺盈,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别瞎想,贺姨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那个大夫的脸色有多难看。
后脑勺磕了石头,还有瘀血……这在缺医少药的乡下,跟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也差不多了。
贺寒像一尊石雕,直挺挺地杵在手术室门口,脊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那双总是沉静锐利的黑眸,此刻死死盯着那扇门,里面翻涌着滔天的焦灼和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捱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贺寒一下转过身,动作快得吓人,一把就抓住了刚走出来的医生的胳膊。
“大夫!俺娘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
杨柳也赶紧扶着哭得快瘫软的贺盈凑了过去,屏住了呼吸。
赤脚医生摘下沾着血迹的口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情况不太好。”
他看着贺寒焦急的脸,斟酌着用词:“病人年纪大了,底子本来就有点虚。这一跤摔得太狠,正巧磕在了后脑勺这个要命的地方,里面的瘀血压迫着,恐怕会危及生命啊!”
贺寒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啥?!”贺盈尖叫一声,随即哭得更凶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俺娘要死了?!不可能!大夫你胡说!你救救俺娘啊!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