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不解,拧着眉头转过身来,半趴在小几上看着他。
“此话何意?怎么就难办了?”
她倒是巴不得送宣哥儿回去之事很难办,如此他也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眼下,宣哥儿是萧自楠的独子,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倒不是说他生不出来,但生养一个孩子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儿,怕是他们夫妻也未必愿意再折腾。
余佑安放下杯子,转头看着她,定定地说道:“萧自楠的夫人,在去岁便病逝了。”
姜隐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余佑安叹息了一声:“他夫人的身子原就不大好,怀着宣哥儿八个月的时候,又出了萧家的这档子事儿,她一路奔波才找到了萧自楠。”
“为了躲避追捕,他们四处奔走,生下宣哥儿后又没有好好休养,身子骨也就越来越差,萧自楠这才没办法,将宣哥儿送到了我这里。”
不必余佑安再说,姜隐也能猜到了,大抵是没能得到休养,萧家夫人的身子便越来越差,身子差,病痛便多,这岁寿自然有影响,英年早逝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这样,宣哥儿便成了眼下萧家唯一的后代,她可不敢再霸占着了。
“那,你明日若是遇到萧统领,不如问问他是个什么意思。”姜隐说着,神情失落。
“嗯。”余佑安点点头,看到她失落的模样,抿着唇瓣勾着唇角,伸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宣哥儿会记得你的好的。”
她闻言,点点头。
宣哥儿将来长大了,记不记得自己的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割舍不下。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也急不来。”他的手下落,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握住,“眼下要紧的是,姜雪几人你想如何处置?”
没想到,她还没提,他倒是先提起了此事。
她想了想,抿了抿唇重重点了点头,像是在心中做了个决定:“我想先见见她们。”
“好。”余佑安一口答应了,一边命人备饭,一边派人去报信。
人被余佑安关在了刑部,放在萧自闲的眼皮子底下,一来他放心,二来旁人也无话可说。
夫妻二人吃了午饭,这才出发赶往刑部。
刑部这头,余佑安派人来打过招呼,他们一进了大门,便有人上前将他们带往大牢。
刑部的牢房与兴安府的相比,越发的阴暗,随着台阶往下延伸,只能靠着两边过道墙上的火把光,照亮一隅,要不是余佑安牵着她的手,她怕是连路都走不明白了。
穿过空着的几间牢房,姜隐先看到了林氏。
她原本缩在内侧墙角,听到动静忙跑了过来,扑在牢房门上,双手抓着男子手臂粗的牢房门框往外看。
“侯爷,侯爷。”一见到余佑安,林氏便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探出手来想拉扯余佑安。
余佑安侧过身,下意识地伸手挡在姜隐跟前,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姜隐长吐了口气,想当初自己看到林氏还吃醋来着,如今再看到她,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己竟然同这样的女人计较。
“侯爷,我当真是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您放过我吧。”林氏趴在牢门上,恨不得将整个身子从木头缝里挤出来。
“什么都没做?”姜隐冷笑一声,狠狠瞪了她一眼,“林氏,你说这话自己信么?你若如当初一样硬气些,或许我还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
林氏看向她,张口欲言,却也知道自己这话根本骗不了他们。
“既然敢做,便要敢当,你答应与姜雪同流合污之时,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姜隐瞟了她一眼,侧过了身去。
她对林氏没什么话好说的,自己也并非来见她的,不过,对于如何处置她,她倒是有了个想法,只是稍显恶毒了些,不过,她素来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她提脚欲走,又回身扫了她一眼:“你既然愿意同姜隐同流合污,我定让你如愿,为你们二人寻个好去处。”
说罢话,姜隐转身便走,余佑安不置一词,上前拉起她的手,慢慢前行。
又走了几步路,姜隐在另一侧看到了柳氏,她早从方才的声音中听出来是姜隐来了,此时站在牢房门口,满脸寄期地看着几人。
“侯爷,少夫人,救救你们放过雪儿吧。”林氏一开口,不为自己,只为了姜雪求饶,“少夫人,当年是我的错,是我蛇蝎心肠,是我罪该万死,您要杀便杀了我吧,是我害了您的母亲。”
这是林氏头一回自个儿承认当初犯下的过错,甚至不是她亲自动的手,也将罪名认下了,为了自个儿的孩子,她是什么都不顾了。
若是她的母亲还活着,在自己遇到危险时,也定然会这般护着自己吧。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感受到了,而这一切都怪眼前这个人。
“我杀你做什么?杀了你,我母亲也回不来了,而我就变成了你一样的杀人凶手,我不会杀你,我只会让你痛苦地活着,以此来消弭你的罪孽。”
姜隐咬牙切齿地说着,而后突然笑了:“林氏,你最害怕什么,我便做什么,我要让你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说完,她笑了起来,而后转身,不顾林氏的叫喊,顾自往前走去。
余佑安跟了上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手。
过道前方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又走了一小段路,姜隐站在了姜雪的牢房外。
姜雪早听到了林氏的叫嚷声,她知道是姜隐来了,这时候来,她自然是来看她的笑话的。
她坐在枯草堆上,隔着牢房门冷眼看着外头的姜隐。
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日,她们二人会隔着牢房门看着彼时,终究是她的运气差了些,若是能料到会有今日,当初她就不该推拒了与余佑安的婚事。
若是她姜雪嫁进了侯府,她也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了。
“我以为你被秦度利用过那么多次,该清醒了,没想到……”姜隐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趺坐在地上的人,“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看来是被林氏和姜海宠坏了,连脑子都没了。”
姜雪翻了个白眼,扭开了头,一副懒得搭理姜隐的样子。
而姜隐有备而来,她自然有法子让姜雪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