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褚一愣,随即抱拳:“末将领命!这就去安排!”
虞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柔声道:“陛下想去哪里都好,只是这风雪路滑,千万要保重龙体。”她起身,替宁晨紧了紧裘衣的领口。
宁晨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转向许褚:“去准备吧,轻车简从,越快越好。”
“末将领命!”许褚不再多问,轰然应诺,转身大步流星地出去安排。
数日后,函谷关,元帅府。
岳飞恭谨地将宁晨迎入温暖的书房。炭火驱散了关隘特有的湿冷阴寒。屏退左右,室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宁晨没有过多寒暄,从袖中取出那份早已化为灰烬的密信内容的复述——由他口述,许褚记录的几行字,递给了岳飞。
岳飞双手接过,目光扫过那几行字,原本沉静如深潭的瞳孔猛地一缩!
握着纸笺的手指瞬间绷紧,指节泛白。他猛地抬头,看向宁晨,声音因为巨大的震惊而有些发颤:“陛下!这…太子殿下…竟真如此行事?韩元帅他…他交出兵权了?!”
“诏书是张良、王猛署名,以孤监国名义发出,措辞恳切,体恤老臣。”宁晨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他韩信…除了奉诏回京荣养,还能如何?”
岳飞胸膛剧烈起伏,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股被压抑的愤怒:“那…那陛下您…您难道就真的…真的看着韩元帅这样…这样被…”
“丢弃”二字,他终究没敢说出口。
宁晨抬起眼皮,深邃的目光落在岳飞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鹏举,朕问你,太子召韩信回京,下一个…会是谁?”
岳飞一愣,下意识道:“咸阳兵权重地,已由曹参暂代。下一个…函谷关?” 他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惊了一下,随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宁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你说,函谷关,太子会让谁来接手?”
岳飞脸色变幻,从惊怒到茫然,最终化为一片沉重的死寂。他缓缓摇头,声音干涩:“末将…不知。但无论谁来,函谷关乃国之命脉,绝不容有失!”
“朕信你。”宁晨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也信孤的眼光。鹏举,你守好你的关隘,其他的…该来的,总会来。”
长安城,新赐的韩府。
比起萧何那充满旧日荣光与故人气息的府邸,这座位于城西的宅院显得簇新而空旷。朱漆大门,青石铺地,庭院深深,却少了些人气。
“嘿!老韩!你这新窝不错啊!比那萧老头的破宅子亮堂多了!”李存孝大喇喇地闯进后花园,手里拎着两坛子烈酒,声如洪钟。他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模样,仿佛长安城的风云变幻与他无关。
韩信正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对着水面投喂锦鲤,闻言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道:“凑合住呗。萧相国那宅子…住进去心里别扭,总觉得那老狐狸还在哪个角落里打算盘呢。”
他抓了把鱼食撒出去,引得一群锦鲤争相翻腾。
“得了吧你!”李存孝把酒坛子往石桌上一墩,震得桌面嗡嗡响,“来!别喂鱼了!喝酒!这可是老子从西市胡商那儿弄来的好酒,叫什么…烧刀子!够劲儿!” 他拍开泥封,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韩信这才慢悠悠转过身,脸上居然带着一丝闲适的笑意:“行啊,李大傻子请客,不喝白不喝。”
他接过李存孝递过来的粗瓷大碗,两人就这么对着花园里的残雪枯枝,你一碗我一碗,喝得面红耳赤。
“听说你最近挺闲?不是去找张老头下棋,就是找王老头磨嘴皮子?”李存孝抹了把嘴角的酒渍,斜眼看着韩信。
韩信打了个酒嗝,眼神有点飘忽:“啊…闲着也是闲着。张子房那老狐狸,棋下得滴水不漏,累脑子。王景略嘛…嘴皮子利索,跟他抬杠挺有意思。再不然…就睡觉!这日子,舒坦!”
他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噼啪轻响,一副彻底放下的惫懒模样。
李存孝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嘿嘿一笑,用力拍了拍韩信的肩膀:“行!舒坦就好!老子就烦那些弯弯绕!来,再干一碗!”
韩信哈哈一笑,举碗相碰,一饮而尽。只是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精芒,快得无人能捕捉。
两个月后,函谷关。
岳飞刚刚巡视完关墙,铠甲上还带着清晨的寒霜。亲兵快步上前,递上一封盖着东宫印玺的急件。
“长安急令?太子殿下?”岳飞拆开火漆,快速浏览。
信的内容很客气,先是赞扬他镇守函谷劳苦功高,然后话锋一转,说长安新招募了一批精锐禁军,急需一位德高望重、经验丰富的帅才加以操练,以拱卫京畿。
信中言道,“此乃社稷根本,非鹏举公莫属”,请他“暂卸关防,速归长安主持新军操练事宜”。
岳飞的眉头渐渐锁紧。他合上信笺,望向关外苍茫的群山,久久不语。陛下在函谷关的话语,言犹在耳。
“元帅…”亲兵看着主帅凝重的脸色,小声询问。
岳飞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他沉声道:“传令下去,本帅即日启程回京。”
数日后,长安,东宫。
岳飞风尘仆仆,甲胄未解,径直来到东宫书房。太子宁远正伏案批阅奏章,头也没抬,只淡淡说了句:“岳元帅一路辛苦。”
“末将奉命回京,不知新军操练之事,何时开始?在何处进行?”岳飞躬身行礼,开门见山。
宁远这才放下朱笔,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鹏举公不必心急。新军营地就在城西,杨再兴将军虽在江州,然长安新募之卒,更需鹏举公这等柱石亲自打磨,方能成器。此事关乎京畿安危,孤…可是寄予厚望啊。”
岳飞心头一沉。让他一个威震天下的边关元帅,回来操练新兵?这简直是…明晃晃的闲置!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沉声道:“末将领命。只是函谷关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