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谢灵运和魃女还在感叹太平盛世,人间烟火,就跳出来这么几个糟心玩意。
时莱感觉就好像吃了坨屎,还是坨大的。
财帛动人心,这本是人性。
只是,这些人都是因为伏魔观才聚集在此,多少让他心中膈应。
特别是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声,那些乱七八糟的姿势......
他好多都没听说过!
草靶子歪倒在青石板上,晶莹的糖葫芦碎成几截。
老人枯瘦的手指颤抖着去捡,却被暴走团的运动鞋一脚踢开。
“老东西,别挡路。”
“你......你赔我钱。”
“是你个老东西挡着我们的路,你赶紧闪开,再闹,我们把你送派出所去。”
“是你们撞的我......”
“谁叫你拦在路上,路是给人走的,不是让你卖东西的。”
暴走团的人不再理睬老头,想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来。
道路被堵的严严实实。
暴走团人多,游客也不是少数,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堵在路上不离开。
也许,出门在外,他们不愿意多生事端。
但是人心里的那点正义,却如同月光,悄然发散着。
愈发圣洁。
场面就这样僵持住,已经有人掏出手机开始报警。
时莱站在外围,左右看看,拿出手机先拨给了张有为。
县城的计划还是太激进了些,要好好整顿下。
接电话的是秘书,知晓时莱的身份,表示县长正在开会,他这会就去通报。
时莱懒得等,他挂断通话,把手机放回衣兜,轻轻的拨开人群,朝着里面走去。
绕了一圈,分辨出其中领头的人,走过去,面无表情道:“道歉,赔钱!”
为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气焰最为嚣张,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时莱鼻尖,“你是个什么东西?”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对他说话了!
时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歉,赔钱!”
“是他挡了我们的路,凭什么要我们赔钱?”
大概走了很久,或许是时莱的嗅觉敏锐,这个女人身上的汗臭味异常刺鼻。
他皱着鼻子,沉默了会。
如果当街打女人,到底应该打哪里比较合适?
女人还以为他怕了,手腕上的金镯叮当作响,“我们是县里招商来的企业,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年要给县里纳税多少......”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响起时,女人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
直到剧痛窜上中枢神经,她才像被抽了骨头的蛇般瘫软在地。
谢灵运松开她扭曲成怪异角度的手指,袖口连一丝褶皱都没起。
打女人,她又没有道德负担!
“杀人啦!”
“你怎么打人呢?”
“你是什么人?”
“快救人,龚队长晕死过去了。”
刚刚还坚持着不肯打散的队列,瞬间围了上来,一个个义愤填膺。
谢灵运被围在中间,毫不在意,抬手拉扯了下时莱t恤上的褶皱,轻声道:“下次单独下山,把小天带着。”
她知道时莱心中顾虑。
越是被人崇拜,他越是在意自己的言行,出了国门杀伐果断,但是在国内,他一直谨言慎行。
既然走路会遇到狗,那就把小天带上吧!
“呃......”时莱无语的点了下头。
三个小朋友顾不得手里的食物和玩具,从人群里挤进来,跑到时莱身前站定。
特别是米小满,挺着小胸脯顶在前面,小脸阴沉,袖子已经挽了起来。
没穿道袍,并不是所有人能一眼认出时莱。
就算加上谢灵运这位美女和米小满苏小暖两位小朋友,一时间也未必能和伏魔观里的真君对上号。
被街头被偶遇的大明星,大多数都是故意为之。
但是顾菟气呼呼挤进来时,帽子不小心被人挤掉了。
那标志性的长耳朵突兀的竖起来,再仔细一看小姑娘的三瓣嘴,顿时引来一片惊叹。
“是顾菟真人。”
“是时莱真君。”
“刚才是谢元君出手。”
“小满真人......小满元帅也在。”
“还有小暖菩萨。”
“真君下山了!”
“菟菟好可爱啊!”
来小镇的游客,基本上都是冲着伏魔观而来的,此时再看时莱,哪里还是什么普通青年?
当即就有人腿软,更有虔诚的信众,当街拜了下去。
有人带头,瞬间就有人跟上。
既见真君,如何不拜?
国人已经剪了鞭子,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这是神,是天庭行走在人间的神。
寺庙里的泥胎都能拜,真神在此,就是天,如何不拜?
从最开始稀稀拉拉七八个,到最后,大半数都拜在地上。
拜了,真君未必能记得你。
不拜,那一定会记得。
“拜见显圣真君!”
声浪如潮水漫过老街。
夜色里,街头矮下去半截。
时莱以前还会在放生池和香客们闲聊,在山门重开之后,他基本上都躲在后院里,深居简出。
怕的就是这个。
他已经在慢慢接受这自己的新身份,知晓信众在伏魔观东厢房拜自己的神像,也能坦然面对。
但被堵在街上,还是头一遭。
深吸了一口气,他抱拳做子午诀,温声道:“福生无量天尊,诸位福主,请起来吧!”
没有高高在上,没有圣气凛然。
他就像从前那般,一个性格温润的小道士。
声音不大,却让整条街骤然一静。
月光在他眉间投下浅淡的阴影,衣摆无风自动。
听见时莱开口,那些虔诚的信众,又连忙拜了三拜。
时莱无奈,对着谢灵运苦笑了下。
小仙女嘴角含笑,“小满,小暖,菟菟,把几位老者搀扶起来。”
米小满得意洋洋,朝小暖和顾菟扬了扬脑袋。
她自己也不动手去扶,只是盯着那些暴走团的人,目光不善。
那些人不敢对视,目光躲闪着,队伍后面早已经有人悄悄离开。
待众人起身,时莱才向前又走了两步,看着暴走团,冷声道:“你们叫什么公司来着?”
刚刚才苏醒过来的女人,顾不得手指的疼痛,支支吾吾道:“真君,我们......我们错了......我们赔......”
时莱摇了摇头。
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