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还不知道男宾席发生了什么,她认真想了想自己的计划。
这酒水问题是厨娘今早才告知春喜的,而春喜和沈清渊忙着待客,根本没有机会说上几句话,这会儿送酒水的人已经被拦在侯府门外,萧老夫人也证明王氏身上戴的就是萧氏的陪嫁之物,就算曹春喜浑身是嘴,那也是说不清的。
曹春喜表现得这般从容淡定,不过是强撑罢了。
这般想着莫氏沉声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更是渊儿的好日子,我怎能将这种丑事宣扬到他那些同僚面前让他丢脸,你若不肯认错,那就只能家法处置了!”
莫氏冷哼一声,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突然从暗处窜出来,直奔春喜而去。
春喜眼神一凛,霍然起身,抄起身边矮凳将冲在最前面的小厮砸得头破血流。
那人立刻倒地哀嚎,其他人却不受影响,继续朝春喜冲来,显然是得了重金,不拿下春喜绝不罢休。
然而不等他们碰到春喜的衣摆,几人便被利箭射中大腿,接连倒地,一时哀嚎声四起。
莫氏脸色发青,她知道春喜会些拳脚功夫,一般的粗使婆子奈何不了她,特意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想着这样就能把春喜拿下,却没想到春喜竟然在腕间藏了袖箭,还敢当众伤人!
莫氏怕春喜会给自己也来一箭,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把莫芸婉拉到身边为自己挡着,大声喝道:“曹春喜,你疯了,谁让你在身上私藏凶器的!”
春喜偏头,一脸认真:“是夫君给我的,夫君说今日府里人多,他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带着这个可以防身,没想到碰上刺客还真派上用场了,夫君真是料事如神啊。”
说到最后,春喜的语气带了骄傲,莫氏哽了一下,而后怒不可遏:“你在瞎说什么,哪里来的刺客?”
“女眷重地,儿媳可是特意吩咐管事一定要看好府里的小厮,不许他们到后院乱窜,免得冲撞贵客,这些人若不是刺客,难道是婆母可以安排在暗中偷窥的?入了秋虽然凉爽不少,但秋老虎还是很厉害,婆母就不怕损了大家的清誉?”
今日天气很好,好些爱美的姑娘穿得都还很单薄,临近午时,更是脱了外裳好凉快些,听到春喜这话,原本吓得花容失色的姑娘们全都对着莫氏和那几个小厮怒目而视。
莫氏要跟自己的儿媳妇斗法闹笑话可以,但不能搭上她们的清白呀,谁知道这几个小厮躲在暗处的时候眼睛都在往哪儿看?
姑娘们被膈应到,在座的世家夫人看出门道,更是对莫氏不耻。
爬床上位的就是不一样,做了这么多年的侯门主母,做事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莫氏只觉得骑虎难下。
她若是承认这些人是自己安排的,不知要得罪多少世家夫人,可若承认这些人是刺客,曹春喜揪住这一点不放的话,她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正不知该如何应答,一个丫鬟匆匆来到莫氏身边低语:“二少爷让小人转告夫人,今日的宴席是皇后娘娘着礼部的人操办的,请夫人莫要为难少夫人。”
“你说什么?”
莫氏受到巨大冲击,揪住丫鬟的衣领大声质问,面容扭曲得像是要吃人,丫鬟吓得腿软,一时不敢说话。
沈清迟见莫氏失态,忍不住上前扶住莫氏:“娘,您怎么了?”
话音刚落,莫氏反手狠狠甩了沈清迟一巴掌:“贱人,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竟然伙同曹春喜一起来害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这些日子沈清迟几乎天天跟春喜腻在一起,是她告诉莫氏春喜已经一步步走入她们的圈套,莫氏才迫不及待地当众发作,想要置曹春喜于死地,如今却被告知这宴席根本不是曹春喜亲自操办,而是礼部负责,莫氏自然下意识地觉得是沈清迟联合春喜一起骗了她。
莫氏用了全力,沈清迟被一巴掌扇到地上,耳朵一阵嗡鸣,她愣了一下哭着为自己辩解:“娘,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女儿这些日子都是按娘的吩咐在做,女儿绝对没有背叛娘。”
沈清迟这话一出,莫芸婉立刻变了脸色。
她不知道莫氏为什么突然阵脚大乱,但沈清迟再这么哭下去,那就是不打自招了。
莫芸婉迅速挽住莫氏的胳膊,小声提醒:“姑母,你冷静些,还有这么多宾客看着呢。”
莫氏冷静不了。
她原本想借着操持宴席的事,把偷盗财物接济娘家的罪名扣死在春喜头上,现在却被告知这宴席是礼部的人负责的,还是奉的皇后娘娘的命,这说明曹春喜早就知道她们的计划,并且将计就计,设了个更大的圈套等着她。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谁看不出来是她这个做婆母的容不下新妇?
曹春喜能把这件事瞒得这样好,光靠沈清迟肯定是不行的,这里面必然还有沈清渊的手笔。
之前沈清渊的警告此刻在莫氏耳边不断回响,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等着她。
这般想着,莫氏看莫芸婉的眼神也变得怨毒起来。
她就说这个小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这小贱人天天在她耳边挑拨离间,她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阴谋都没有发现?
春喜大概猜到那丫鬟跟莫氏说了什么,“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母亲怎么突然动手打了妹妹?母亲方才说我和妹妹合谋害你又是什么意思?”
春喜问的也是一众宾客的疑问。
莫氏不是在追究曹春喜偷盗财物的事吗,怎么突然跟自己女儿闹起来了,曹春喜这还没有证明清白呢,哪有本事害她?
莫氏的嘴巴像是被胶水黏住,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有口难开。
她能说什么?
说她本来以为设了个天衣无缝的圈套要让曹春喜变成侯府的罪人,从此以后任她拿捏,结果被曹春喜戏耍了一番?
莫氏憋不出一个字,这是莫芸婉捏了捏她的手腕,低声提醒:“姑母,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先扶你回去休息一下?”
莫氏听懂暗示,当即就要装晕,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倒在莫芸婉身上,就听到春喜说:“这镯子和坠子不是我拿的,但和我娘家有联系,还能经常进出问心院的只有我阿弟曹文,想来偷盗之人就是他,来人,把他带过来……”
王氏已经被接连的反转绕晕,但听到春喜要把偷盗的罪名安在曹文头上,王氏顿时像是发了疯的母鸡,猛地扑向莫氏和莫芸婉。
“我儿子在家跟他阿姐最是亲厚,定是你们教唆他偷东西害他阿姐的,老虔婆,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