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儿？\"莉拉低声问，她的手已经悄然握住了袍子口袋里的魔杖。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禁林的黑暗中冲了出来。
那人衣衫褴褛，花白的头发凌乱地粘在满是泥污的脸上，眼神涣散，正用一种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韦瑟比，你办完这件事之后，就派一只猫头鹰给邓布利多送信，确认一下德姆斯特朗参加争霸赛的学生人数，卡卡洛夫捎信说有十二个……\"
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离他们不远的草地上。
是老巴蒂·克劳奇。
莉拉在魁地奇世界杯的部长包厢里见过他，那时他还是一个一丝不苟、神情严肃的魔法部高级官员。
而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彻底疯掉的囚犯。
\"克劳奇先生？\"莉拉刚要上前一步，德拉科的手臂却拦住了她。
\"别过去。\"他的声音很低。
莉拉诧异地回头看他。月光下，德拉科紧张的盯着在地上蠕动的老克劳奇。他一瞬间察觉到莉拉的眼神，立刻回过神，好像在看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
\"梅林的袜子，他在禁林里遇到了什么鬼东西，\"德拉科皱着眉头，仿佛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看他这样子，八成是中了什么恶心的黑魔法。脏死了。\"
\"喂，老家伙，\"他走上去用鞋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克劳奇的肩膀，\"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德拉科！\"莉拉皱眉，\"他显然是病了，或者中了什么恶咒！\"
\"那又怎么样？\"德拉科头也不回地说，\"一个半夜三更在禁林里乱逛的疯子，可能被什么东西咬了。离他远点，莉拉。\"
老克劳奇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又开始胡言乱语，\"……谢谢你，韦瑟比，你办完那件事后，我想喝一杯茶。我妻子和儿子很快就要来了，我们今晚要和福吉夫妇一起去听音乐会……\"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
\"不……不！我必须去见邓布利多！我必须警告他！\"
听到这句话，德拉科脸色煞白：\"安静点，老疯子！\"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抽出魔杖挥了一下。一道无形的绳索凭空出现，将老克劳奇牢牢地捆绑住，嘴巴用绳子勒住。
老克劳奇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在地上徒劳地扭动着。
\"德拉科！\"莉拉被他这番举动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德拉科，如此冷酷，如此……熟练。就好像他处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他是魔法部官员！\"
\"我知道他中了什么恶咒，我在家里的禁书里见过，会让人胡言乱语，大脑像是被鼻涕虫啃过，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德拉科转身，双手紧紧握住莉拉的肩膀：
\"莉拉，你现在立刻回城堡，去找斯内普。只有他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东西。就说我们在禁林边发现了一个中了恶咒的老疯子，让他马上过来，不然来不及了。\"
\"为什么是斯内普？\"
\"因为他…他懂黑魔法！你难道想去找庞弗雷夫人，让她给他喂一杯热巧克力吗？\"德拉科的语气急躁，\"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莉拉！你想看着他死在这里吗？\"
莉拉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她看着被捆在地上的克劳奇，又看了看德拉科那张写满了\"不容置疑\"的脸。
尽管她心里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为什么德拉科的反应如此激烈？他为什么对克劳奇的状况如此肯定？他刚才那个吻里无法掩饰的痛苦又是因为什么？
但她知道，他最后那句话说得没错。现在最要紧的，是找一个能处理这件事的人来。
\"那你呢？\"莉拉皱起眉，\"我一个人回去？把你和这个……疯子留在这里？\"
\"我看着他。他伤不了我。\"德拉科说，\"快去，莉拉，我在这里等你。\"
\"好……好吧。\"莉拉半信半疑。\"我去找斯内普。你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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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看着莉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那股支撑着他的强硬瞬间瓦解了。
他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干得漂亮，马尔福。你用你父亲教你的方式保护了她——撒谎，然后把她推开。」
「安全了。她至少暂时安全了……」
这个念头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到在地上蠕动的老克劳奇身上。
当德拉科再次面向那个疯癫的老人时，他脸上的恐惧和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仿佛刚刚经历的不是一场生离死别般的恐慌，而只是一次不太愉快的社交会面。
\"克劳奇先生，\"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带着傲慢，\"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您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老克劳奇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你是谁……马尔福家的孩子……我认得你……\"
\"能被您记住，是我的荣幸。\"德拉科说，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但我更好奇的是，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以为您正在家里养病，毕竟，您的健康状况可是魔法部上下都关心的大事。\"
\"病……我没病……\"老克劳奇的思绪似乎又陷入了混乱，\"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
德拉科的眉毛挑了一下，\"你儿子？据我所知，您唯一的儿子，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在阿兹卡班了。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老克劳奇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在地上挣扎着，嘴里重复着那些混乱的词句。
\"……黑魔王……他变强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德拉科微微皱眉，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您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我以为，您‘病’得很重，需要在家里静养。\"
他刻意加重了\"病\"这个词的读音，语气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他当然‘病’得很重。\"
阿拉斯托·穆迪从一棵巨大的橡树后走了出来。他的魔杖握在手中，那只蓝色的魔眼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骨碌碌地转动着，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德拉科强迫自己的血液流回大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都关系到他全家人和莉拉的性命。
\"我还以为你会处理得干净点，克劳奇。\"
德拉科连头都没回，声音冷得像禁林里的冬夜，\"让他像只没头苍蝇一样跑到这里来，差点毁了所有事。这就是你的办事能力？\"
小巴蒂·克劳奇，或者说，此刻的\"穆迪教授\"，缓步走到他身边。他看了一眼地上神志不清的父亲，又看了一眼德拉科，那只正常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马尔福。别忘了你在跟谁说话。\"
\"我当然记得，\"德拉科终于转过身，直视着他，脸上带着轻蔑，\"我是在跟一个连自己的宠物都看不住的蠢货说话。你差点就把一切都搞砸了。黑魔王要是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奖赏’你？\"
「别怕。他比你更怕。他怕计划失败，怕被主人惩罚。」
「用父亲的名义压他，用主人的任务压他。」
小巴蒂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握着魔杖的手收紧了。
\"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鬼。要不是你父亲……\"
\"我父亲把任务交给了我。\"德拉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而你，差点就让我们的任务失败了。告诉我，这是故意的，还是你单纯的愚蠢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你！\"小巴蒂被彻底激怒了，他上前一步，魔杖几乎要戳到德拉科的胸口。
德拉科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现在怎么办？我女朋友已经去找斯内普了，我们最多还有十分钟。如果你没有更好的主意，我不介意看着你被邓布利多抓住，然后送回去亲吻摄魂怪。\"
「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只有失控的人才会犯错。」
德拉科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每一个词都是精心计算过的挑衅。他必须把主动权抢过来。
小巴蒂死死地盯着他，那只魔眼疯狂地转动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离她远点。\"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谁？\"德拉科故作不解地挑了挑眉。
\"莉拉·莱斯特兰奇。\"
小巴蒂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占有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不属于你。她是……你不配碰她。\"
他果然对莉拉感兴趣。
这个念头让德拉科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混杂着恶心和愤怒的情绪涌了上来。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哦？\"他轻笑了一声，\"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现在，你最好赶紧处理掉你的‘麻烦’，教授。\"
小巴蒂沉默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张属于穆迪的、伤痕累累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那是长久压抑的恨意、痛苦和迷茫。
\"他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显而易见，\"德拉科不耐烦地说，\"所以呢？把他藏起来？送回你那个该死的办公室？还是干脆给他一个一忘皆空，让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那没用，\"小巴蒂摇了摇头，\"斯内普会用摄神取念。邓布利多也会。他们会知道他来过这里。\"
\"所以……\"德拉科故意拖长了语调，一种冰冷的预感攫住了他。
\"所以，必须让他永远地消失。\"小巴蒂说，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转向德拉科。
\"你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