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德拉科的心脏停跳了一瞬。
\"没错，你。\"小巴蒂的魔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是最好的机会。一个完美的投名状。向我，也向黑魔王证明，你和你父亲一样，有为了伟大的事业做出任何牺牲的觉悟。杀了他，德拉科。证明你的忠诚。\"
德拉科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让他……杀人？
「冷静。这是试探。他想抓住我的把柄。」
\"你的烂摊子，为什么要我来收拾？\"德拉科冷笑着，慢悠悠地举起自己的魔杖，在月光下打量，\"清理自己的麻烦，这是成年人的基本准则\"
\"别装了，德拉科。\"
小巴蒂向前走了一步，那只魔眼几乎要贴到德拉科的脸上。
\"我需要一个保证。一个能让我彻底信任你，信任你父亲的保证。我把最重要的任务——关于波特的任务——几乎全权交给了你。我不放心。除非……你用行动证明，你和我们是一路人。\"
德拉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像站在悬崖边缘，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退后一步也是万丈深渊。
\"你确定？这可是你的父亲。\"德拉科清了清嗓子，饶有兴致地说，\"你让你的父亲死于一个…四年级学生之手？这可是奇耻大辱。\"
\"他不是我的父亲！\"小巴蒂尖叫起来，\"从他把我送进阿兹卡班的那天起，他就不是了！动手，马尔福！这是命令！\"
\"好吧，\"德拉科耸了耸肩，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既然你这么坚持。\"
他转过身，将魔杖对准了那个还在茫然无措的老人。他看到老克劳奇浑浊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冷漠的、苍白的脸。
「不。我做不到。我不是杀人犯。」
德拉科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握着魔杖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不敢动，因为双腿几乎要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但他知道，他不能拒绝。任何一丝犹豫，都会让他和他的家族万劫不复。
小巴蒂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向我证明你的忠诚，马尔福。为黑魔王清除掉这个障碍。\"
他退后一步，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那双异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和期待。
「赌一把。」
德拉科稳了稳心神，举起了魔杖，对准了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老克劳奇。
\"阿瓦达索命——\"
一道微弱的绿光从他的魔杖尖射出，打在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焦黑印记。
德拉科愤怒地咒骂了一声，用力晃了晃自己的魔杖。
\"该死的！这根破魔杖！独角兽毛，多愁善感的垃圾！早就跟我父亲说过，我需要一根更强大的！\"
他看上去是真的被气坏了，脸上满是懊恼和不甘。他转向小巴蒂，不耐烦地伸出手，\"把你魔杖给我，用你的！\"
他眼神里充满渴望，对杀戮的狂热，对力量的贪婪，俨然是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年轻食死徒。
小巴蒂·克劳奇犹豫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魔杖，没有递过去。
他不敢。他怎么能把自己的魔杖交给一个马尔福？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万一……
德拉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犹豫，他上钩了。
\"怎么了，克劳奇？\"他慢条斯理地说，\"不敢吗？怕我对你不利？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敢杀他？\"
\"你的计划，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有没有你，主人的计划都能执行，不是吗？\"
他向前倾身，压低声音，用一种好奇语气问道：
\"怕了？你会吐吗？还是会做噩梦？我听说，杀自己的父亲，感觉会很……特别。\"
\"你闭嘴！\"小巴蒂被激怒了，他那张属于穆迪的脸扭曲起来。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德拉科耸了耸肩，摊开手，一脸的无辜。
\"怪不得你这么多年都没干成什么大事。连这种小事都需要别人帮忙处理。传出去，你让食死徒的脸往哪儿放？‘看看小巴蒂·克劳奇，连杀自己的父亲都没种，还得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帮忙’？\"
\"你！\"
\"斯内普就快到了。\"德拉科冷酷地提醒他，给了他最后一击，\"你再犹豫下去，我们就都得去阿兹卡班陪摄魂怪了。或者，你想现在就在邓布利多面前，和你亲爱的爸爸来一场感人肺腑的家庭重逢？\"
时间，现在站在他这一边。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巴蒂·克劳奇的脸上充满疯狂的、彻底的决绝。他不再理会德拉科，而是拖着他的木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他父亲面前。而老巴蒂还在喋喋不休。
\"……是的，我的儿子……\"
小巴蒂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他用魔杖一挥，德拉科的束缚咒解开了。
\"……我的儿子…最近通过了十二项普通巫师等级考试……成绩很令人满意，谢谢你，是的，确实很为他骄傲……\"
老巴蒂眼神迷离，他用一种嘶哑的、梦呓般的声音喃喃自语。
小巴蒂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两行滚烫的泪水突然毫无征兆地滑落。
他的身体突然开始扭曲、收缩。
那张属于穆迪的脸庞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褪去，露出了底下那张苍白的、年轻的真实面孔。他的脸颊凹陷，身体极度消瘦，满脸雀斑。
淡金色的头发像干枯的稻草，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浅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灵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将他吞噬。
复方汤剂的效力，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刻，结束了。
\"这有什么用……\"
那个年轻的、苍白的男人用一种近乎耳语的、破碎的声音喃喃道：
\"已经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老克劳奇的眼神突然定住，他似乎认出了儿子，不再挣扎，也不再胡言乱语，只是用一种渴求的眼神看着他。
\"儿子？\"他试探着叫道，\"巴蒂？是你吗？你来救我了？\"
\"救你？\"小巴蒂苦笑着说。
\"我救了你，谁来救我？谁来救那个因为你所谓的‘正义’和‘名声’，而在阿兹卡班活活烂掉的男孩？\"
小巴蒂的声音很轻：
\"你的儿子早就死了，他死在你亲手送他进阿兹卡班那一天。而你从来没有爱过他。你只爱你的工作，你的名声，你的权力。你让他和那些怪物待在一起。你让他的母亲心碎而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泪流满面。
\"谁来救那可怜的、为了让儿子活下去而死去的母亲？\"
他举起了魔杖，杖尖直指老克劳奇的胸口。
\"你毁了我的一生，父亲。\"他哭着说。
\"对不起，父亲。\"
\"阿瓦达索命！\"
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照亮了整片林地。德拉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睁开眼时，老巴蒂·克劳奇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那双充血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夜空。
小巴蒂站在父亲的尸体旁，大口地喘着气。他握着魔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具冰冷的、没有灵魂的躯体。
德拉科看着呆滞的小巴蒂，内心一片冰凉。他举起魔杖对准老巴蒂克劳奇的尸体。尸体迅速缩小，变成了一根白森森的骨头，然后他一挥魔杖，那根骨头便飞进了禁林的深处，消失不见。
我逃过了一劫。德拉科想，但是……我也成了帮凶。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对上小巴蒂克劳奇那双流泪的眼睛。
\"还没结束，\"德拉科冷冷地说。\"击晕我。\"
\"什么？\"
\"听着，现在没时间让你在这里多愁善感了，\"德拉科走到他面前，把自己的魔杖扔在地上。
\"击晕我，然后喝掉你的复方汤剂，莉拉和斯内普马上就到。他们不能看到我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该死的！还要我教你吗？\"
小巴蒂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快点，\"德拉科不耐烦地催促道，\"不然你前面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小巴蒂看着他。最终，他点了点头。
\"马尔福。你比我想象的……更像个食死徒。\"
他举起了魔杖。
\"昏昏倒地。\"
德拉科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随后，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