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初一开始没有管外面的声音。
还在痛心梨软软的事,闭上眼睛,眼前闪现的都是他曾经和梨软软好的时候,一幕幕画面。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但如今回忆起来,却那么痛彻心扉。
直到外面说。
“抓住那条蛇,这条蛇定是咬伤夫人的那条、”
“快快,抓住就打死它。”
“笨手笨脚,倒是把它朝墙角堵啊。”
“堵到墙角它不就跑不掉了。”
花匠的声音:“这几日太阳大,花房温度高,它该是冬眠醒了逃出花房。刚发现,就来禀报了。”
“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看它爬出花房,动作就迟缓了,这次定将它抓住大卸八块给夫人泄愤。”
“.......”
是咬了徐婉的那条蛇。
叶云初想起来了,对了,那是梨软软养的蛇。
梨软软就这样离开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这条蛇算是她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
叶云初捂着闷痛的胸口,他一边咳嗽,一边强撑着身体起身。
海棠都吓了一跳:“世子爷。”
随后忙为他拿来衣服,又为他披上厚厚的狐裘。
近日是出太阳气温好,但到底还是天冷,叶云初若是身体好,海棠就不操心了。
但就是叶云初伤病,此时都还发着高热,别屋的炭火都停了,但叶云初这里地龙还烧着。
如何能出去吹冷风。
海棠苦苦哀求:“世子爷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就是,外面的风冷,您身子未好,出去不得啊。”
叶云初胸口闷痛,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的血气,他咽了咽,命令海棠:“让开。”
外面的丫鬟高兴地喊:“堵住了,可算是堵着它了,快,打死它!”
叶云初直接踹开海棠,他打开门,看着一群丫鬟小厮围着墙角。
他直接冷声厉斥:“住手!”
丫鬟小厮吓的不轻,纷纷怕是惊扰了病中的世子爷,于是跪了一地。
叶云初根本就没有看他们,他垂眸,只看到墙角伤痕累累,看着奄奄一息的绿色小蛇。
叶云初伸手,将奄奄一息的蛇抓在手里。
那蛇盘在了叶云初手上,很是亲人,一看就是被养惯了的。
叶云初更笃定这是梨软软养的,他咳嗽两声,转身就走,没管这群跪地的人,也没有让他们起身。
能在这里伺候,被陪嫁着来侯府的,哪个不机灵聪明。
一开始还跪地不敢动。
隔了一会,徐婉身边的陪嫁大丫鬟起身,高兴道:“世子爷这是要亲自抓了这蛇给夫人泄愤,还不快通知了夫人去。”
大家一听,纷纷高兴起来,忙去通知去侯夫人那喝茶的徐婉。
徐婉在侯夫人那喝茶,听闻世子爷醒了,两个人也都高兴。
侯夫人更是跟过来看看。
两人一进门,却见叶云初躺在床上,被子上放着一条蛇,一旁是海棠请来的兽医,此时正在为那条蛇看诊。
侯夫人和徐婉进门就被吓了一跳,侯夫人是怕这东西,徐婉是有心理阴影了。
徐婉娇弱的躲在侯夫人身后,侯夫人抖着帕子捂住口鼻,才说叶云初:“云儿,哪来的畜生,还不快叫人处置了。”
随后侯夫人训斥海棠:“看你最近当差是越来越不上心了,是不是年纪大了,想家去了!”
海棠忙跪在地上。
侯夫人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想来是徐婉日日去喝茶,难免话里话外说了什么。
才让侯夫人生出要打发她的心思。
海棠算是知道这个徐婉有多厉害了,眼泪说落就落:“侯夫人明查,我当差没有不尽心的,我自小便跟在世子爷身边,如何脾气秉性,您看在眼里。此次是没有规劝到世子爷,要打要骂都认了,如何就要将我赶出去。海棠在外也没有父母兄弟,只孤身一人,如何家去。还请侯夫人,开恩。”
海棠哭着又说:“要真将我赶出去,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侯夫人皱眉,想到海棠往日也尽心,心中不忍。
徐婉却说:“母亲不过是警醒你两句,如何你又要死要活的?世子还病着,你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出去。”
侯夫人听徐婉这话,看着海棠,却是觉得海棠太不知分寸,狠狠皱眉。
想她以前是不是待东院的下人都太好性儿,才惯得她们如此。
连海棠都这样不知分寸,下面的更不用说。
就是太心慈手软,才让一个下等婢女能爬了叶云初的床,还闹成今日这样,搅了大婚不说,还害的叶云初卧床不起,性命堪忧。
侯夫人决定这一次定不在心慈手软,要杀一敬百才更好管束下面的人,叫她们做事都上些心。
“身为世子身边的大丫鬟,你的确太不像话了,侯府的规矩都忘了?你既不想家去,便打发你去别处做事,这般惯的你没有规矩,东院自是留不得你。”
侯夫人发威。
海棠眼泪掉的更厉害了,知道侯夫人听了徐婉的话,是不会留情了。
就哭着扑到床边,却又冷静的没有在世子爷面前闹,那就真的失了分寸。
而是泪眼婆娑的跪拜世子爷,哭着说:“奴不在跟前伺候,世子爷要照顾好自己。”
叶云初才抬眸,看向侯夫人和徐婉:“海棠哪也不去,就在我身边照顾,没有她,我药喝不下。”
侯夫人皱眉:“云儿,切莫胡闹,我自有更好的丫鬟给你使。”
“我说了,没有海棠,我喝不下药。”
“你这孩子.......”
侯夫人还要说什么。
叶云初已经将案几上的药碗摔在地上。
侯夫人被吓住了,也有些不敢置信叶云初竟会如此,但是又看他一副病态,不忍心苛责。
最后转身,用帕子捂着脸,伤心的离开了。
徐婉看了叶云初一眼,忙追上去安抚侯夫人,她一直是个体贴心细的儿媳,没有半分不好的。
海棠脸上的泪都顾不得擦,跪在地上擦拭药汁,收拾药碗。
她一向是东院最的脸的大丫鬟,何时这样狼狈过。
就是梨软软掌管东院的时候,也敬重她,凡事也问过她的意见。
但自从徐婉进门,海棠算是吃尽了苦头了,心中自是苦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