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三个人影齐聚巷子口。
谈迦抬头看着远处亮着大灯牌的高楼,回忆着梦境里的光线方位,调整自己的位置。
往右走两步,撞上林之樾,往左走两步,撞上郑岩。
“……”她无语地两边看看,冲着地上示意一下,“正好,你们两个一个表演死者一个表演凶手,还原一下现场。”
郑岩:“还是你来当凶手吧,很多细节只有你自己知道。”
那谁当死者?郑岩想了下待会儿的表演场景,林之樾躺在地上被谈迦按住嘴……
他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我来当死者吧。”
表演名单就这么确定了。
郑岩躺倒在地上,被死死地捂住嘴,手脚乱抓乱蹬。
谈迦:“林之樾你认真看着,最好待会儿能把场景画出来。”
林之樾立马去拿了速写本出来,嚓嚓就开始画。
谈迦强调细节:“凶手当时一只手就能捂住死者的大半张脸,手指尖甚至能碰到死者耳垂。他手指的骨节比较粗,也比较有肉。郑队你的脸有点大啊,我两只手才能捂住。”
郑岩:“……”
“还有,凶手的体型比较大,能覆盖住死者的整个上半身。死者的头被死死按在地上……奇怪,应该就是这个位置,但这里的地面很粗糙,死者倒地挣扎的时候应该会留下皮屑甚至血液的……”
她的视线在地面上逡巡,然后定格在巷子边缘的石阶上,那里的石头缝长出来几株野草,被什么东西压塌了,叶片出现深绿色的折痕。
“死者倒在过这里,然后可能再次挣扎想要逃跑的时候,才会被凶手按在路中间。得检查一下这里的杂草石头,可能有血液,体液,毛发的残留。”
郑岩站起来,点点头说:“鞋店的老板娘和员工说,死者死者随身携带的包是一个很小的腋下包,就是用来装些小物品的,没有任何值得抢劫的东西。如果不能确定是抢劫,就得查一查性侵的可能性。”
他们低声说着话,林之樾的画笔唰唰唰没停过。
铅笔在纸张上划过的粗粝声,给这条黑暗的巷子增加几分阴森感觉。
到处都是昏暗的,建筑物、电线杆、各种车投下的阴影一动不动匍匐在地,但角落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郑岩瞬间看向那个方位,大喊一声的同时追上去:“谁在那里!?”
警戒线还在晃动,谈迦留在原地,没几分钟,郑岩就抓着人回来了。
那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锡纸烫的发型,穿着短裤,人瘦瘦的。
他双手反剪,被郑岩押着走过来时不停喊着:“我不是凶手!我就是来看看!我和这件事没关系!”
“没关系你一个人偷摸在墙角盯着警察看?!看什么呢!”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干什么,会不会找到新线索了!”
“打探警方的调查进度啊?正常人会这么关心这事儿吗?说吧,你到底是想来干什么?!”
他支支吾吾,看他们都要拿出银手铐了,赶紧扭动着身体躲开,急急忙忙说:“我就想快点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杨佳!”
“怎么,你们很熟?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叫曾强,我和……我们是,我们是男女朋友。不过别人暂时还不知道。”
男女朋友?
走访时没人提起过死者有男朋友,而且这个曾强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眼神闪躲。
多半是假的。
“你确定?死者本人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吗?”谈迦冷淡问。
他又开始支支吾吾。
郑岩别一下他胳膊,痛得他哇哇叫。
“到底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别想着说谎,杨佳已经死了,还是被人害死的,凶手还不知道是谁,你说每句话的时候最好多想想!”
“……算是朋友吧。我只是想着,如果是男朋友,是不是能更有资格了解查案的进度。”他泄气说。
谈迦看着他,问:“你是这附近的人?知道死者最近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次的问题他倒是回答得很认真:“我在鞋店对面的童装店工作。杨佳人缘很好的,平时上班基本就在店里或者门口站一站,下了班就出去吃饭或者回家,偶尔说要出去玩,基本没人来找她。不过……她之前和另一家鞋店的老板吵过架,被骂她和百搭鞋店的老板有不正常的关系。之后我发现老板和老板娘躲起来大吵了一架。”
“你担心她的死和鞋店的老板或者老板娘有关系?”
“我不知道最终结果是不是,但你们上门来问的时候他们没说这个事……我和杨佳也算朋友,我前两个月生病倒在路上,还是她送我去医院的,她人真的很好。我想帮帮她。但我想不到谁会是这么残忍地杀了她,她从来没和谁闹过矛盾……然后我看见有车开过来,就想着,会不会是凶手……”
郑岩没说信不信,严格盘问了他在昨晚案发时间的行踪。
“你昨晚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在哪儿?”
“那个点肯定是在睡觉啊,我住在三公里外的文平苑,我真不是凶手!你们可以去问问开卤肉店那家人,或者小区周围的人,我九点给店里关了门就走了。今天晚上我就是想来试试凶手会不会返回现场,电视剧里不都这样说吗?那个凶手莫名其妙对路过的女生下手,说不定就是连环杀人犯,还会再作案!”
他还分析上了。
郑岩又问了他几个问题,打消怀疑后,把人赶得远远的。
等巷子重新安静下来,谈迦说起刚才从询问中得到的重要信息。
“死者最近被人骂和鞋店老板有不正常关系,接着老板和老板娘大吵一架。而且在警方上门询问的时候,他们都没有交代这件事。凶手会不会是其中一个人?”
他们刚好了解死者的行踪,知道她回家路上喜欢走哪条路,知道她住哪儿、能蹲守观察她回家没有。
“而且,要说谁最清楚死者包里有什么,就是鞋店那些人了。”
郑岩点头:“是有可能。老板娘因为这个传言认定死者和自己老公有一腿,于是情绪激动之下想杀了她。或者老板盯上了死者,因为死者不从于是想杀了她。甚至有可能是对门鞋店的老板,想杀了人嫁祸到死者工作的鞋店老板身上。”
有的人想杀人,迟迟过不了心里那关下不去手,一谋划能谋划几年十几年,直到忍无可忍。
而有的人杀人,理由十分草率,情绪一激动,杀人了,觉得气不过,杀人了,受了委屈,杀人了……不需要缜密的逻辑层层递进的情绪渲染,上一秒想要杀人下一秒对方就成了尸体。
所以这场矛盾里的三个人都有嫌疑。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