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耀阳就揣着两个馒头往百宝楼跑。杂役的活计他请了半天假——说是肚子疼,管事虽不耐烦,看在他平日还算勤快的份上,也就挥挥手准了。
百宝楼刚开门,守楼的老者还在打哈欠。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又来借书?上次那本《白莲剑典》还了?”
“还了还了。”王耀阳赶紧点头,指着角落里堆着的杂记区,“想找几本讲修行常识的看看,认认字。”
老者瞥了他一眼,没再管。在他看来,一个没灵根的杂役看这些,跟看画儿也没区别。
王耀阳钻进杂记堆里,像寻宝似的翻找。大多是些《修真界地理志》《各派简史》,翻了半天,才在最底层摸到本封面残破的《修行浅释》。
书里的字比《白莲剑典》好认些,开篇就讲“修行三境:锻体、练气、筑基”。他眼睛一亮,赶紧往下看——
“锻体者,凡人之境,以药浴、捶打强筋骨,此为‘武’之基;练气者,引灵气入体,初窥‘道’门,需灵根为引;筑基者,灵力化海,脱胎换骨,方算踏入仙途……”
看到“锻体”二字,王耀阳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这个世界真有“武”的位置!只是在修仙者眼里,锻体不过是练气的垫脚石,没人会当真下功夫。
可书里又写:“锻体极致者,可肉身抗法器,一拳碎山石,然无灵根者,终难引气,止步于凡。”
“终难引气……”王耀阳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就像告诉他,路确实有,但走到头就是悬崖。
他不甘心,继续往后翻。翻到最后几页,墨迹忽然变得潦草,像是后人添上去的批注:“……曾闻上古有蛮修,无灵根,以精血为引,融天地之力入体,虽悖天道,却也能断山填海……”
“蛮修?”王耀阳盯着这两个字,呼吸都放轻了。
精血为引?融天地之力?这和《白莲剑典》的“以身为器”隐隐相合!
他赶紧往下找,可后面的纸页被虫蛀了大半,只剩几个模糊的字:“……需寻‘天材地宝’淬体,方……”
“天材地宝……”王耀阳合上书,心里五味杂陈。
他现在连块像样的铁都没有,哪去找什么天材地宝?
可至少,他不是完全没路。锻体,然后找机会淬体,说不定真能找到“以武入道”的法子。
他把书小心地放回原处——这书太普通,守楼人未必在意,他打算以后常来翻。
走出百宝楼时,阳光正好。王耀阳抬头望向演武场的方向,那里又传来了飞剑破空的声音。
以前听到这声音,他只觉得羡慕;现在再听,却觉得那些依赖灵力的剑招,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力从地起”的沉,少了点“以身驭剑”的劲。
“锻体……”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演武场的青石板够硬,正好当捶打的工具;后山的溪流够冷,能当天然的“冰浴”;至于天材地宝……总会有办法的。
他转身往演武场跑,灰布短打在风里扬起一角。路过膳堂时,他多领了两个灵米馒头——从今天起,锻体需要更多力气,得多吃点。
午后的演武场,内门弟子们正在练剑。王耀阳照旧扫地,只是扫到坚硬的石板处,会故意用脚重重碾几下,感受膝盖传来的震动;遇到凸起的石棱,就用手掌反复拍打,直到掌心泛红。
赵姓少年注意到他的举动,嗤笑一声:“这废物是扫傻了?拿石头练铁砂掌?”
王耀阳没理他,继续用自己的方式“锻体”。
夕阳西下时,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却觉得浑身的筋骨都在发烫,像是有股新的力量在慢慢苏醒。
他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那本《白莲剑典》的最后一页,画着一朵在石缝里绽开的白莲。
没有沃土,没有雨露,可它还是开了。
“等着吧。”王耀阳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执拗的劲,“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看看,凡根的骨头,到底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