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远致歉后,这才随着太监提前进了宫。
同一时间,东宫王令德的职房之中。
“小王大人,太子有请!”
德哥儿到底年轻,父亲遇到政治排挤,总想用自己的手段还击。
太子手里有吏部,还有自己熟悉的户部,倒也不是毫无实力。
将手里的官员名录放下,德哥儿立马起身。
吏部文选司、北镇抚司、加上部分皇城司的信息,目标官员的底细一览无遗。
只要机会合适,必能一击即中。
北静王,这次无论如何,朝堂上你的爪牙必将清理干净。
只剩军权,倒要看看你如何抉择,到底是反还是屈服。
辽东平原,没有工部户部的鼎力相助,离着沃野千里还差的远呢。
德哥儿板着脸进了太子书房,太子一身礼服,正瞪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贾琮。
“德哥儿,你来的正好,替本宫好好训斥一下这个死心眼。”
德哥儿想都没想,上去对着贾琮的后背就是一脚。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又跳出来裹什么乱。”
贾琮好像知道德哥儿的反应一般,早就有了准备。
生挨了一脚,身子也只是晃晃,依旧跪的笔直。
“你们本就是拔苗助长,明明我还不够出仕的资格,硬是被你们塞进太子卫率。
如今太子卫率平稳,我想回王大人身边继续学习,你们还百般阻扰。”
“德哥儿,你听听,你听听!
还都是咱们的不是了,死脑筋!”
德哥儿对着太子拱拱手,“贾琮教给我!
太子还是赶紧去陛下那吧!”
太子点点头,背着手准备出书房,到底没忍住又给了贾琮一脚。
“行了,赶紧起来吧,还跪在地上给谁看!”
贾琮一脸倔强的站了起来。
“在王家学了这么多年,怎么还如此任性?
如今太子身边看似围了不少官员,可真正为太子考虑的又有几人。
我父身边缺你一个跑腿的嘛?”
贾琮一脸的不服气,身子一扭甩掉德哥儿伸过来的胳膊。
“太子卫率也不缺我一个参军,干嘛一定要拉着我。”
德哥儿也是无奈,这个贾琮总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陛下一直想改革军制,相对于税制和吏制改革,军改已经远远落后。
如今工部里有多少新军器你能不知?
可军器到底是普通军士在用,如何训练、作战、配合、后勤供给都是大文章。”
看到贾琮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德哥儿这才揽住他的脖子。
“咱们都是太子近臣,若是徒家有变,咱们没有活路的。”
贾琮一惊,睁大眼睛看着德哥儿。
“夺嫡本就波谲云诡,如今还有北静王在侧,皇家事真是麻烦。
明明只想当一个富家翁,怎么就成如此局面。”
“我父亲有理想,我也有理想,你总不能只吃王家饭,不出力吧!”
贾琮到底不情不愿的,嘴里骂着北静王随德哥儿离开太子书房。
王宁远进了武英殿旁的御书房,真是没想到今日徒家三代掌权人都在。
只一眼,王宁远就认出太上皇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告病折子。
行礼后,陛下并未出声让王宁远起身。
御书房异常安静,儿臂粗蜡烛依然调皮。
“王宁远,汝父就是如此教导于你。
受到弹劾立马告病,忠心何在。
朕以为能看到自辩折子,汝递上来的就是这个?
欺君罔上,这是让满朝文武看皇家的笑话嘛?”
“微臣不敢,臣用心国事,顺天府公务繁杂,难免有贪腐失职之处。
臣请太上皇治罪!”
太上皇转身看向王宁远,王宁远立马趴在地上。
“好大的狗胆,就受不得一点委屈,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远遁千里。
这就是法家,邹县王家的风骨?”
“微臣才疏学浅,偶得高位就得意忘形,好高骛远,才有如今满朝皆敌之势。
微臣回乡必然用心学问,留有用之躯将来报效朝廷。”
“脸厚心黑,给朕起来回话!”
王宁远战战兢兢的起身,小心的看了一眼太上皇的脸色。
“西南,东北孰轻孰重?”
突然的和颜悦色,还有点不适应,王宁远将目光移向皇上。
看到皇上点头,王宁远这才开口道。
“东北更重,西南更需要缓缓图之。”
太上皇眯着眼睛看着王宁远的表情。
“夏吉如此强势,逼反北静王是必然。
北静王若反,必然糜烂整个北方,尔等能保京城无虞?”
北静王的心不是您养大的嘛,怎么危及徒家皇权,您才跳出来。
“太上皇,您也控制不住北静王麾下大军?”
太子吃惊的看着王宁远,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宁远会如此直白。
“两年内,不可逼迫江南过甚!”
王宁远拱拱手,“此事太上皇不该问微臣!”
相权,君权的碰撞已经开启,太上皇在夏吉那里没得到合适的回应,却想另辟蹊径。
老了反而开始瞻前顾后,左右摇摆更不可取。
“北静麾下近二十万大军战力如何没人比朕更清楚。
朕想留下一段君臣和睦的佳话。”
王宁远脑袋一低,开始研究起地上的毛毯。
想要君臣和睦,您不该找北静王谈嘛。
“北静麾下也是国朝将士,尔等真的忍心?”
这种事您不该问内阁和六部尚书嘛,北静王如何他们更有发言权。
王宁远铁了心想回乡蛰伏,说客之事绝不能干!
北静王都伸手打脸了,不还手,后面还有南安郡王、勋贵呢,王家以后如何在朝堂行走。
沉默是金,随着钟声响起,太上皇也只能无奈的挥挥手让王宁远滚蛋。
“此子将来必成权臣!”
雍庆帝听到太上皇的话毫无反应,倒是太子眉头一皱。
刚离开御书房,王宁远就被请进大佬们饮茶的职房。
官场中首要的就是演技,王宁远自然也不差。
黑着脸,只说自己受到了训斥。
其它的话一句不提,这才将各位大佬应付过去。
正月里在奉天殿前听政简直是一种折磨。
三跪九叩之后,膝盖一片冰凉。
礼部官员还在一边虎视眈眈,稍有失礼之处免不了要记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