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的大军刚离开邺城不过一日,袁绍还未从调兵遣将的忙碌中喘过气来,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议事厅,单膝跪地,抱拳高声道:
“报——!长安急信!”
袁绍眉头一皱,抬手示意侍从递上书信。拆开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西凉马腾、韩遂,竟集结十万大军,直扑三辅!”
他猛地将竹简拍在案上,冷笑一声。
“这马寿成和韩文约,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原来,马腾、韩遂借着西凉羌胡之势,聚兵十万,大举进犯三辅地区。而屯驻在长安的张济抵挡不住,便向袁绍发来求援信,信中甚至隐含威胁之意——“将军若不援手,我等孤军难支,三辅若失,朝廷威信何在?”
言下之意,你袁本初既然自诩扶持天子,坐镇中央,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关中沦陷吧?你若不管,那这朝廷,我们也不必认了!
“哼!”袁绍将竹简狠狠掷在地上,眸中怒火闪烁。
“这张济倒是会说话,直接把朝廷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他虽名义上掌控朝廷,但真正能调动的兵马有限,如今公孙瓒还未平定,西凉又来犯边,可谓**“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一旁的逢纪见状,立刻上前拱手进言:
“主公,马腾、韩遂虽众,但西凉兵多为胡骑,难以久战。不如令曹孟德出兵协助张济,同时传信大公子(袁昊),让并州兵马南下策应,以成掎角之势!”
袁绍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他当即挥毫写下军令,命人快马加鞭分别送予曹操和坐镇并州的长子袁昊——
“命曹操即刻率兵西进,协助张济御敌!”
“令袁昊自并州南下,与曹军合击西凉军!”
待信使离去,袁绍望着西方,冷冷道:
“马腾、韩遂,你们敢在这个时候搅乱局势……待我收拾完公孙瓒,定叫你们知道,谁是这天下真正的主宰!”
关中秋风卷起漫天黄沙,金城太守韩遂一身铁甲站在陇县城头,鹰目如电,望着城下密密麻麻列阵的大军。十万西凉铁骑甲光如雪,战旗猎猎,杀气直冲云霄。
“寿成兄,我们这支联军,恐怕是二十年来凉州最大的军事调动了。”韩遂对着身旁身材魁梧的马腾说道,声音里既有兴奋也有谨慎。
马腾抚摸着腰间宝刀,沉声道:“文约兄,张济那厮虽占据长安,却不思进取。如今朝廷微弱,正是我凉州儿郎问鼎中原之时。只要拿下陈仓,长安便如囊中之物。”
城下军阵中,一个满脸伤疤的将领骑马巡视,那是马腾帐下猛将庞德。只见他举起长矛,西凉军阵立刻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战吼。
陇县的天空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马腾身披铁甲,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下面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旌旗猎猎,刀光如雪,羌胡骑兵的嘶鸣声与战鼓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韩将军,此战之后,整个关中都将归我们所有!”马腾豪迈地拍了拍身旁韩遂的肩膀,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韩遂捋着花白胡须,眯眼望着东南方向:“马兄不可大意。贾文和那老狐狸向来诡计多端,听说他已调集西凉铁骑防备我们南下。”
“哈哈哈!”马腾大笑,“区区李傕的几千骑兵,如何挡得住我十万大军?更何况陈仓只有张济那一万老弱病残,等袁昊的援军到了,恐怕长安城墙上已经插满我们的旗帜了!”
十里之外的山坡上,一名斥候伏在草丛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悄无声息地后退,翻身上马,向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同一时刻,长安城内,贾诩正伏案研究一张铺开的关中地图。烛光映照下,他那张皱纹深刻的脸显得更加阴鸷。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兵匆忙闯入。
“报告军师!陇县斥候回报,马腾、韩遂的军队已完成集结,随时可能南下!”
贾诩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陇县到长安的路线,最后停在陈仓的位置:“张济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张将军已按军师吩咐,将一万老弱部署在陈仓城外要道,其余两万精锐全部撤回长安城内。”亲兵顿了顿,又补充道,“张将军说,那些老兵虽体力不济,但拖延三五日不成问题。”
贾诩冷笑一声:“马寿成若以为靠十万乌合之众就能拿下关中,未免太小觑我贾文和了。”他猛地站起身,“速传李傕将军来见我!”
片刻之后,一身戎装的李傕大步走入。他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杀气,铠甲上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那是前几日剿灭一支叛羌时留下的。
“文和先生,有何吩咐?”李傕抱拳行礼,声音如雷。
贾诩指向地图上的陇关:“马腾军若南下,必先取陇关。李将军率八千铁骑即刻出发,务必将马腾军前锋挡在陇关以北七日!”
就在李傕率军出城的同一天傍晚,一匹快马飞驰进入长安西门。骑手浑身是血,刚下马就晕倒在地。亲兵从他怀中搜出一封沾血的信件,立刻呈给贾诩。
信是袁昊派来的密使所写,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援军五日后至,望坚守。”
上党城的初冬,太守府后院的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袁昊披着狐裘大氅站在廊下,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这位袁绍最宠爱的长子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眉目间却已沉淀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锐利。
“公子,陇县急报!”李傕铁甲铿锵地踏入庭院,单膝跪地呈上军报,“马腾、韩遂集结十万大军,前锋已抵汧水!”
袁昊展开帛书的手指纹丝不动,只是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比预计的早了五日……张济那边如何?”
“按贾军师安排,一万老弱已进驻陈仓。”李傕抬头时,铠甲缝隙间露出几道未愈的伤疤,“只是末将不解,为何不派精兵……”
“报——!”传令兵急匆匆跑来,“邺城使者到!”
袁昊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整了整衣冠走向前厅,只见袁绍心腹谋士审配带着一队骑兵已至阶前。
“大公子。”审配拱手行礼,眼底却藏着审视,“主公有令,调派蒋义渠率五千精兵增援并州,归您节制。”
厅内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袁昊笑容温润如常:“父亲体恤,儿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