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战争机器,在袁昊的一声令下,开始高速运转。前线,袁立星夜返回青州,调兵遣将,准备迎击夏侯惇的突袭;马云禄统领的数万铁骑,也开始集结,随时准备随驾出征。整个邺城,都笼罩在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之中。
然而,就在这战云密布之际,邺城的皇宫深处,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也悄然拉开了帷幕。
坤宁宫,大燕帝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张星彩的寝宫。
此刻,宫内的气氛却不复往日的雍容与平静,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宫女们垂手侍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风波的中心,是两位帝国权势最盛的女人——皇后张星彩,与贵妃马云禄。而导火索,则是两位皇子的教育问题。
皇太子袁曦,乃张星彩所出,年方十岁,自幼聪慧,沉稳有度,其眉宇间已颇有乃父之风,深得袁昊喜爱。秦王袁曜,为马云禄所生,年仅八岁,却完美继承了其母的勇武与不羁,小小年纪,便能骑烈马,开小弓,力气过人,是宫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按照自周公制礼以来便定下的祖制,皇太子作为国之储君,当以文教为重中之重,需延请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儒,日夜教导经史子集,学习帝王心术。而秦王作为藩王,未来帝国的屏障,则应以武艺为重,精通兵法战阵。
然而,来自西凉,骨子里便流淌着不羁血液的马云禄,却对这套千年不变的规矩,发起了挑战。
“陛下,男儿当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曜儿天生神力,是块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为何不能像太子一样,也请天下最好的武学宗师来教导?难道就因为他不是太子,将来就只能做一个安享富贵的闲散王爷吗?”
在坤宁宫中,马云禄一身火红劲装,英姿飒爽,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那双明亮的眸子,如同草原上的鹰,直视着龙椅上的袁昊。
张星彩坐在一旁,身着华贵的凤袍,她优雅地端起面前的白玉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淡然道:“妹妹此言差矣。太子乃国之储君,未来的天下之主,其肩上承载的是万民之福祉,江山之社稷,自当以文治为先,武功为辅,方能成为一代圣君。”
“秦王勇武,是好事,但若无文德匹配,无君臣之念,恐非国家之福。再者,陛下为曜儿安排的武学师傅,皆是军中一等一的高手,如张合、高览将军,难道还辱没了他不成?”
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字字珠玑,既点明了嫡庶之别,又暗含着对马云禄“不知礼数”的敲打。
“哼,军中高手,教的是沙场搏杀之术,怎能与那些开宗立派的武学宗师相提并论?”马云禄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我并非觊觎太子之位,我只是觉得,我的儿子,不该因为出身,就比任何人的儿子差!他既然有天赋,就应该得到最好的培养!”
“够了!”袁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有些头疼。
一个是与他从微末时相伴,如今掌管着“赤翎卫”和“军械司”,在朝堂和军队中都有着巨大影响力的皇后;一个是为他带来了整个西凉支持,统领着天下骑兵的贵妃,同样是举足轻重。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任何一方,都会引起巨大的麻烦。
后宫,从来都是另一个战场,其复杂程度,甚至超过了千军万马的正面交锋。
就在袁昊左右为难,殿中气氛凝重到极点之际,一个温婉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从殿外传来。
“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袁棠求见。”
袁棠来了。她如今已是太医署令,身份尊贵,但她来后宫,却从不乘车,也鲜少让宫人通报,总是自己静静地走来,仿佛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无法改变她那份医者的恬淡与从容。
“快请。”袁昊如蒙大赦,紧锁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袁棠走进殿中,先是向三人款款行礼,然后微笑道:“刚才在殿外,便听到了娘娘们的争论。袁棠身为姑母,斗胆,想说几句浅见。”
“妹妹但说无妨。”张星彩对这位小姑子,向来是敬重几分的,不仅因为她是袁昊的妹妹,更因为她那份救死扶伤的仁心和不争不抢的智慧。
袁棠走到两位小皇子身边,先是仔细看了看太子袁曦的气色,又捏了捏秦王袁曜的筋骨,然后才柔声说道:“太子殿下,沉稳好学,气度俨然,有仁君之风。秦王殿下,筋骨强健,活泼好动,有霸王之勇。此皆是我大燕之福。依袁棠看,教育之道,当因材施教,而非一概而论,更不应以身份定其高下。”
她转向袁昊,目光清澈:“陛下,太子是未来的君主,自然要通晓古今,学习治国之道。但生于乱世,若无强健的体魄和自保的能力,文治再高,也恐成空中楼阁,重蹈汉末先帝之覆辙。因此,太子的武学,不仅不能废,反而要加强。臣妹以为,可请赵云将军,亲自教导太子枪法与骑射,既能强身健体,又能学习兵家战阵之道。”
此言一出,张星彩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赵云是何等人物?让他来当太子的武学师傅,绝对是天大的面子。
袁棠又看向马云禄,笑容温和:“贵妃娘娘,秦王勇武,乃是陛下的臂助,未来帝国的屏障。但若只有匹夫之勇,而无谋略与大局观,将来如何能为陛下分忧,镇守一方?所以,秦王的文课,也同样重要。臣妹以为,可请军师祭酒贾诩大人,每周为秦王单独授课,教他兵法韬略,权谋之术。”
马云禄闻言,眼睛一亮。贾诩的本事,天下谁人不知?能得他亲自教导,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至于其他的课程,”袁棠最后总结道,“不如这样,让两位殿下,一同上课,无论是经史,还是骑射,都同吃同住,一同成长。太子以文为主,武为辅;秦王以武为主,文为辅。让他们既是君臣,更是兄弟。如此,既可互相砥砺,又能增进手足之情,岂不两全其美?”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既肯定了太子的地位,又满足了秦王的需求,给了张星彩和马云禄双方足够的面子,更从根本上,化解了两位皇子未来可能产生隔阂的隐患。
一场足以动摇后宫乃至前朝的风波,就在袁棠这春风化雨般的言语中,消弭于无形。
“好!就依皇妹之言!”袁昊龙颜大悦,当即下令,就按袁棠说的办,并让她时常入宫,以姑母的身份,陪伴两位皇子。
然而,后宫的暗流刚刚平息,朝堂的谍影却已重重。
就在袁昊准备动身,亲征青州之时,贾诩却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深夜求见。
“陛下,曹操的使者,已经秘密潜入了邺城。”贾诩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不带一丝波澜。
“哦?”袁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他想做什么?”
“无非是老一套。他联络了城中几个因‘均田令’和‘科举’而对新政不满的旧世家,如赵郡李氏、博陵崔氏等,许以高官厚禄,想在陛下一旦离京,便在城中制造混乱,动摇我大燕国本。”贾诩冷笑道,“甚至,他还派人接触了……贵妃娘娘的兄长,锦马超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