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实际却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神灵,也不能随意牵动人心,构建梦境。
那是邪祟妖魔营造的幻境。
既然是正派的神灵,顾隐尘就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从廖文心里最深处抽取一丝最浓的执念,进行构造。
很快,一个小山村出现,视野放大,最终落在一个破旧的院落中。
一个身着打了数个补丁的麻布衣衫,流着鼻涕的小男孩正在院中拾着散落在四处的木柴。
小男孩的个子不高,年岁也看着不大,一边弯腰捡柴,一边用袖子抹着鼻涕。
“你个信球货。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孬种。”
从院内走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提着酒壶,猛地朝嘴里灌了一大口。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人欺负你,你就还手,有老子给你撑腰,你怕啥?你看看你,被打成啥样了?”
男人上前将小男孩背上的衣衫捞起,几个带着淤青的伤痕露了出来。
“你看看,老子在村里从小打架没输过。生了你倒好,没给老子长脸不说,反而把脸都丢尽了!看来你这性子当真是随了你母亲,懦弱,无能!”
听着男人的数落,小男孩没有吭声,只是弯腰拾着柴火,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这让男人更为恼火,嘟囔了句:“没有血性的东西!”
男子猛灌了几口酒,酒劲上头后快速来到近前,一巴掌将小男孩怀里的木柴打落。
“不用捡了!明个儿起,我送你去武馆学艺。老子就不信了,花钱还教不会你。”
男子转身进屋,独留小男孩呆傻地站在院中。
一阵秋风吹过,院中的那棵梧桐树落叶萧萧而下,小男孩打了个喷嚏,鼻涕又一次流了出来。
画面一转,小男孩上了马车前往了百里外的镇上,进了武馆,这一学就是三年。
三年春秋,小男孩没有回过一次家,吃住都在武馆,那个男人只是定期托人捎来银钱。
在这期间,小男孩的个子长高了不少,身体也更结实了。
从刚进武馆时,被同门师兄弟欺负的对象,已成为同代弟子里出类拔萃的人物。
又到深秋。
某日,常替父亲捎来银钱的那位伯伯除了带来银钱,还带来了父亲的遗物。
原来父亲在村里打架时,被对方失手打死了。
小男孩没有说什么,只是偷偷地掉了几颗眼泪。
个把月后,小男孩拜别了武馆师傅,踏上了回乡之路。
不久,各处村落都贴上了通缉令,上面画着小男孩的画像。
因为那个他出生的乡村,一夜之间,死了十几口人,而嫌疑犯正是小男孩。
就在官衙四处抓捕小男孩时,他已站在了云鹤宗的山脚下。
从此,仙路迢迢,改名为廖文!
这便是廖文在山下的故事,一个从小老实不善斗的瘦弱小男孩,最终用自己的方式了结了自己在山下的故事。
上山前,廖文便想好了!
若是没有通过测试,他便从云鹤山跳下去,了结此生,也算偿还因果。
也因此,通过测试后的廖文,入宗后勤勉好学,进展极快,受到了云鹤宗诸位长老的重视。
他也决议不再做以前的自己,步入新生。
看完,廖文的故事,顾隐尘陷入了沉思。
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人人都有生不由己,无法言语的秘密。
不久,顾隐尘也有了决断。
画风一转。
武馆中,正在打拳的廖文听到有人招呼,得知故乡有人前来后,他欣然前往。
原以为是那位送银钱的老伯,不曾想,落入眼帘的却是满身伤痕的父亲。
“娃!爹老了,要走了。”
“以前是父亲不对,对你太过严苛。以后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活出自己的模样就行。只要活得开心,爹和你早死的娘就开心。”
廖文被父亲突如其来的话震慑,沉默寡言的他更是语塞,只是双眼含着泪光,呆呆地看着父亲。
“爹知道,你不喜欢打斗。但爹每次看到你受伤,就心疼。其实爹是怪自己没能耐,要是真能打服那些家伙,你也不会被他们的孩子欺负。”
“这下好了!爹和他们这辈子的账都了结了。你不用难过,也不用去找他们报仇,好好做你自己就行,活出你想要的模样就行。爹的账,爹自己了了。”
“你也不用证明什么。爹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忍耐力极强,坚忍不拔的孩子,这一点,远超其他同龄人。”
“好了!时间到了。爹该上路了,去找你娘。你......好好活着!”
父亲的身影逐渐消散,周边的人却丝毫没有发现。
徒留廖文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时机到了!”顾隐尘突然出现在廖文身前,朝着他的眉心一指。
一道金色光线从眉心处被抽了出来,而廖文则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四周的场景开始扭曲,再度化为虚无空间。
“执念!”顾隐尘看着这缕金线,五指一握,将其捏碎。
先前,进入廖文的神识梦境时,顾隐尘就察觉了对方的识海中确实有封印。
想要彻底抹去对方的这段记忆,着实太难。
既如此,不如从根源了却廖文的执念,改变廖文的性情,并在提取那丝执念时,顺带将那段记忆抽出。
当然,要对方愿意才行,至少要表露出某种情绪。
这才有顾隐尘后来构造出父亲上门道别的场景。
在他看来,廖文并不恨他的父亲,否则就不会回村杀人,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父亲相处罢了。
事情办妥,顾隐尘却长叹了口气。
千人千面,以后自己可不要随便进入别人的神识梦境窥探内心深处了。
有些沉重,不宜多行!
顾隐尘收起神念,退了出去。
“怎么样?”见顾隐尘睁眼,李畅连忙追问。
外面,只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
“应该成了!他很快就会醒。”
顾隐尘简单回复,不做过多赘述。
其他人也没有追问,静待廖文醒来。
果然,没多久,廖文眼皮跳动,抬手摸着脑袋,口中连叫疼疼疼!
“咦,泰道友,你怎么在这儿?许久没见,一切可好?”
见到泰叔,廖文都没来得及拍去身上的尘土,便起身抱拳,热情地笑着。
这让三人诧异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