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劫:张氏双星的天地之战
一、鸿蒙初开的血脉
混沌初开时,清浊二气在昆仑之墟凝结成两团灵光。清气上浮化为金乌,周身裹着九道紫电,落地时化作个眉心嵌着星辰印记的婴孩,彼时九天尚未有帝,便由西王母依着清气属性,唤他张兴东。浊气下沉凝成玄龟,背负着七十二道幽冥纹路,破壳时已是个手握玄铁巨斧的少年,因生在昆仑东侧的雨泽之渊,便自名张雨知。
这对同源而生的张氏兄弟,起初倒也相安无事。张兴东性子沉稳,总爱坐在昆仑之巅看云卷云舒,指尖流转的清气能让枯木逢春;张雨知却好动得很,背着巨斧在四海八荒游荡,浊气所过之处,山石能裂成齑粉,江海能翻涌成巨浪。
那时三界还没个规矩,神魔杂处,妖鬼横行。有回北海玄龟族作乱,一口吞了三千里桑田,张兴东正要用清气化去灾厄,张雨知却提着巨斧从天而降。\"哥哥莫要费事!\"他大喝一声,斧刃劈出的浊气如墨浪翻涌,竟将整个玄龟族连壳带肉劈成了齑粉。
张兴东望着满目疮痍的北海,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般杀戮,岂是长久之计?\"
张雨知扛着巨斧,满不在乎地咧嘴笑:\"能镇住场子的,才是硬道理!\"
后来鸿钧老祖讲道,说三界该有个秩序,便提议让张氏兄弟共掌天地。张兴东应了,在凌霄殿竖起\"三界共主\"的牌匾,用清气制定了天规;张雨知却嫌规矩缚人,跑到昆仑墟占了座山峰,自称\"混元魔帝\",麾下聚集了一众喜好自由的神魔。
起初两界倒也井水不犯河水。张兴东在天庭推行天规,让星辰按时序轮转,江河按河道奔流;张雨知在魔界逍遥,今日教山妖吐火,明日帮水怪行云,乐得自在。直到那年蟠桃会,才算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二、蟠桃会的裂痕
瑶池的蟠桃三千年一熟,张兴东登基后办的第一回盛会,请了三界各路仙神。请柬送到昆仑墟时,张雨知正和牛魔王掰手腕,看了一眼烫金的请柬,嗤笑一声扔在地上:\"什么玉皇大帝?不过是占了凌霄殿的清修客罢了。\"
牛魔王捡起来看了看,挠挠头道:\"听说那蟠桃吃了能增千年道行,不去可惜了。\"
张雨知一脚踹翻石桌,浊气流淌的双眸燃着怒火:\"他张兴东算什么东西?当年在昆仑,还是我教他用浊气劈开挡路的巨石!如今当了玉帝,倒摆起架子来了?\"
这话不知怎么传到了天庭。太白金星劝张兴东:\"陛下,魔帝虽性子烈,终究是同源兄弟,不如亲自去请一趟?\"
张兴东望着阶下的云海,沉默半晌才道:\"罢了,他既不愿来,便罢了。\"
可谁也没料到,蟠桃会正开到热闹处,张雨知竟提着巨斧闯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的,是青狮白象和一众魔界悍将,个个凶神恶煞,把瑶池搅得鸡飞狗跳。
\"张兴东,你这玉帝当得倒滋润!\"张雨知一脚踩碎玉阶,浊气瞬间弥漫开来,让旁边的仙娥们吓得瑟瑟发抖,\"独吞蟠桃不说,连哥哥的份例都忘了?\"
张兴东端坐宝座,面色平静:\"三弟,天庭有天庭的规矩,未请擅闯,不合礼数。\"
\"礼数?\"张雨知狂笑起来,巨斧往地上一杵,瑶池的地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当年在昆仑,你我分食一头麒麟,何曾讲过礼数?如今你穿了龙袍,倒认不得自家兄弟了?\"
他说着,伸手便去摘最中间那棵树上的蟠桃。张兴东身边的托塔李天王急忙祭出宝塔,却被张雨知一斧劈开,塔身顿时裂了道口子。
\"放肆!\"张兴东终于起身,清气如利剑般射向张雨知手腕。张雨知反手用斧柄格挡,清气与浊气碰撞的瞬间,瑶池上空炸起惊雷,震得众仙神耳鸣不止。
\"哥哥这是要动手?\"张雨知眼中的怒火更盛,\"好!今日我便看看,你这玉帝的宝座,坐得稳不稳!\"
他提着巨斧就要冲上凌霄殿,却被张兴东用清气凝成的光墙挡住。\"三弟,念在同源之情,速速退回昆仑,我便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张兴东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张雨知却冷笑一声,转身指着那些吓得缩成一团的仙神:\"你看看这些家伙!个个畏首畏尾,靠着天规苟活,这就是你要的三界秩序?\"他又看向张兴东,眼神里满是失望,\"我张雨知的哥哥,不该是这般被规矩困住的傀儡!\"
说罢,他带着魔界众将转身离去,浊气扫过之处,瑶池的奇花异草尽数枯萎。张兴东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握紧了拳头,指尖的清气微微颤抖。
三、九重天的烽火
蟠桃会之后,两界的关系急转直下。张雨知在魔界扬言,要打碎凌霄殿的牌匾,让三界再无束缚;张兴东则加派了天兵天将,在南天门布下天罗地网。
导火索是东海的定海神针。那本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神器,张雨知觉得好玩,便跑去东海,徒手将神针拔了出来,当作棍子耍。没了神针镇压,东海顿时掀起滔天巨浪,淹没了沿海的数十座城池。
消息传到天庭,张兴东正在批阅奏章,闻言猛地将笔拍在案上:\"张雨知太过放肆!\"
太白金星忧心忡忡:\"陛下,魔帝此举,分明是在挑衅天庭威严。\"
张兴东深吸一口气,起身道:\"传我旨意,命李靖为帅,率十万天兵天将,即刻讨伐昆仑!\"
天兵天将的铁蹄踏碎昆仑墟的晨雾时,张雨知正在山顶喝酒。看到黑压压的天兵漫山遍野而来,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将酒坛往山下一扔,大笑着提起巨斧:\"来得正好!我正嫌日子无聊呢!\"
两军相接的瞬间,天地都为之变色。李靖的宝塔在空中盘旋,洒下万道金光;牛魔王的混铁棍横扫千军,天兵的铠甲碎成了片;张雨知的巨斧劈出的浊气如黑色闪电,所过之处,天兵天将的元神都被震得粉碎。
张兴东在凌霄殿看着水镜中的战况,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到张雨知一斧劈开了南天门的虚影,看到天兵天将节节败退,看到魔界众将在云端狂笑。
\"陛下,再不出手,我军恐怕要全军覆没了。\"太白金星急得直跺脚。
张兴东沉默良久,终于起身:\"摆驾,昆仑。\"
当张兴东的身影出现在昆仑之巅时,战场上的厮杀声瞬间停了。张雨知看到他,收起巨斧,咧嘴一笑:\"哥哥终于肯亲自来了?\"
\"三弟,收手吧。\"张兴东的声音带着沉重,\"再打下去,三界都会生灵涂炭。\"
\"收手?\"张雨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年你制定天规时,怎么没想过收手?你让星辰按轨迹运行,让江河按河道流淌,可你问过它们愿不愿意吗?\"他指着脚下的昆仑,\"这山想长高,却被你的清气压着;那水想改道,却被你的规矩缚着。张兴东,你不是在守护三界,你是在囚禁三界!\"
张兴东摇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放任自流,只会让灾祸横行。\"
\"那就让灾祸来好了!\"张雨知猛地举起巨斧,浊气在他身后凝成遮天蔽日的魔神虚影,\"我今日便要劈开你的天规,让三界看看,自由是什么样子!\"
巨斧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来,张兴东无奈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清气在他身前化作亿万星辰。\"三弟,是你逼我的。\"
清气与浊气的碰撞,在昆仑之巅炸开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山石化为齑粉,云海被撕裂成碎片,连日月都失去了光彩。牛魔王等众将被气浪掀飞,天兵天将的阵型溃散,只剩下张氏兄弟在气浪中心对峙。
张雨知的巨斧离张兴东只有三尺,却再也劈不下去——无数清气凝成的锁链,正一点点缠绕上他的手臂。\"怎么可能......\"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些锁链竟在吞噬他的浊气。
\"我们本是同源,清气能生浊气,自然也能克浊气。\"张兴东的声音带着痛苦,\"三弟,你我本是一体,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张雨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怒火取代:\"我宁可魂飞魄散,也不要被你的规矩束缚!\"他猛地催动全身浊气,巨斧上的纹路亮起血红色的光芒。
\"轰——\"
一声巨响过后,昆仑墟的主峰塌了半边。张雨知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他手中的巨斧裂成了两半,眉心的幽冥纹路渐渐暗淡。
张兴东也不好受,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张雨知,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想扶他起来。
张雨知却打开他的手,挣扎着站起来,哈哈大笑:\"好!好一个玉皇大帝!我张雨知输了,但你记住......\"他指着天空,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只要三界还有想自由的生灵,我的魂,就永远在!\"
说完,他的身体化作无数黑色光点,消散在昆仑墟的风中。
四、永恒的印记
张雨知死后,魔界众将或被镇压,或逃回了幽暗之地。张兴东回到天庭,却再也没露出过笑容。他命人修复了昆仑墟的主峰,在张雨知消散的地方,种下了一株混沌莲——那是用他和张雨知残存的同源之气培育的,一半开着金色的花,一半结着黑色的籽。
有人说,每逢月圆之夜,昆仑墟会传来巨斧劈山的声音;有人说,南天门的云海深处,偶尔会看到一个背着巨斧的身影;还有人说,玉皇大帝常常独自坐在凌霄殿,对着空无一人的宝座说话。
张兴东确实常对着那宝座说话。\"三弟,今日天河的水涨了,我没让天兵去堵,让它多漫了二里地。\" \"三弟,西王母的蟠桃熟了,我留了最大的那个,放在你以前常坐的位置上。\" \"三弟,我把天规改了些,允许山妖每年上昆仑看看月亮了......\"
他治理的三界,依旧秩序井然,却多了几分温度。星辰依旧按轨迹轮转,却偶尔会偏离轨道,洒下几缕额外的清辉;江河依旧按河道奔流,却偶尔会漫过堤岸,滋润几片额外的土地。
太白金星曾问他:\"陛下,您后悔吗?\"
张兴东望着昆仑墟的方向,那里的混沌莲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同源而生,相杀相护,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他轻声说,\"他想要自由,我想要秩序,其实......本就不是非此即彼的事。\"
很多年后,有个牧童在昆仑墟放羊,捡到了半块玄铁斧刃。那斧刃上的幽冥纹路,在月光下会发出淡淡的光芒。牧童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握着它时,心里会涌起一股想要奔跑、想要呐喊的冲动。
而在遥远的九天之上,玉皇大帝张兴东推开凌霄殿的窗户,看着人间的万家灯火,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知道,张雨知从未真正离开——他化作了风,化作了雷,化作了三界生灵心中那点不甘被束缚的火苗,而这点火苗,恰恰让他守护的秩序,多了一份永恒的活力。
天地之间,清浊相济,刚柔并济,或许这才是张氏兄弟留给三界,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