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湛梦兮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哼。这声音虽然很轻,但谢书凌一直守在她身旁,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这声闷哼,湛梦兮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下来,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丝笑容转瞬即逝,湛梦兮的身体就像失去支撑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幸好谢书凌一直扶着她,她这次倒下也只是倒在了谢书凌怀里。由于湛梦兮浑身都是血痂,谢书凌根本无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所以他并不知道湛梦兮现在的情况。
谢书凌有些慌乱地看向阿宓,希望她能解释一下,湛梦兮晕倒了是灵根重生失败了,还是结束了。
阿宓听到道具提示音说道,灵根重生成功,使用者得到极品火灵根。要知道湛梦兮以前只是个普通的三灵根修士,现在变成了极品火灵根,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毕竟在整个修真界,极品单灵根都是凤毛麟角,而且万一不是天之骄子的存在。
道具上面还显示了湛梦兮浑身的经脉,比她原本的经脉扩宽了至少三四倍,日后她的修炼速度也会是以前的三四倍。
不过湛梦兮是灵根重生,所以她现在连引气入体都没有达到,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不过湛梦兮如今也不大,年纪才十五岁而已,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阿宓转过头,看到谢书凌焦急的目光,连忙安慰道:“别担心,她成功了。她只是因为脱力而昏睡过去了,等我带她去处理一下就好。”
说罢,阿宓将昏迷的湛梦兮从谢书凌的怀里抱了起来。
湛梦兮此时的状况可谓是惨不忍睹,她的身体被鲜血和血痂所覆盖,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即使使用了净尘术,也无法将这些血痂彻底清除。看来,必须要带她去处理一下才行。
而魔界正好有一处疗伤的温泉,据说这处温泉具有神奇的功效,可以治愈各种伤势,以及温养身体。魔尊现在无偿拿出来给他们使用,阿宓想着不用白不用,于是决定带着湛梦兮前往温泉。
玲珑仙子紧紧地跟在阿宓的身后,她和湛梦兮一样,都身负着天道气运,所以她对湛梦兮有一种天然的好感。
玲珑仙子并不知晓湛梦兮的名声如何,也不清楚她以前做过什么事情。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今天亲眼看到了湛梦兮的心性任何,对湛梦兮充满了欣赏。如果湛梦兮愿意的话,等她醒来后,玲珑仙子想要收她为徒。
阿宓抱着湛梦兮朝着温泉走去,一路上,玲珑仙子听到了不少修士的议论声。
“那个血人是谁啊?滢仪仙子可是灵剑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居然亲自抱着她,真她什么身份?”
“我看应该是湛梦兮吧,我刚刚就看到滢仪仙子带着湛梦兮离开了,想必是在暗宫受了伤,滢仪仙子顾念旧情要带她去疗伤吧。”
“湛梦兮?她怎么会被抓去暗宫,难不成是跟着滢仪仙子来的魔界,她也太厚脸皮了吧,她做出这样的丑事,不会还想要滢仪仙子收留她吧?”
“不是吧,我要是她我就躲在一个地方一辈子不出来丢人现眼。陈青遥都没有出来招摇呢,她一个失去灵根的废人,不好好待在凡间,居然还赖在滢仪仙子身边不走。”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阿宓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住嘴了,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湛梦兮再怎么说也当了滢仪仙子这么多年的师妹,这个样子明摆着是要护着湛梦兮了,他们也就不敢再多说一句了,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这位修真界天骄。
玲珑仙子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听这些人的话,湛梦兮似乎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会引起如此多的非议和指责。
终于到了温泉,阿宓将湛梦兮放入温泉池中。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玲珑仙子开口问道:“为什么那些人都在说湛梦兮呢?她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会让大家对她如此不满?”
阿宓沉默了片刻,在她看来,湛梦兮唯一的问题就是喜欢陈青遥,但又不拒绝谢书凌的追求,害得谢书凌一直误会他们是两情相悦。最后,师徒恋被谢书凌发现,然后谢书凌被陈青遥冤枉,被修真界众人追杀,而湛梦兮却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说。
谢书凌这么多年来对湛梦兮可谓是掏心掏肺,可她这样的行为跟在背后捅刀子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那些议论湛梦兮的人,显然并不是为谢书凌鸣不平,而是因为师徒禁忌之恋觉得她恶心。
阿宓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回答道:“少女年少无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她将湛梦兮和陈青遥之间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然而,对于谢书凌的事情,阿宓选择了隐瞒,因为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谢书凌似乎已经对这件事不再介怀了。
玲珑仙子听着阿宓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仿佛心中有一股难以平息的怒火在燃烧。当阿宓讲完后,玲珑仙子终于按捺不住,愤愤不平地说道:“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无人引导而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不是他陈青遥的教育有问题?而且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甚至不惜以自毁灵根这样惨痛的代价来认错,这些人居然还是不肯放过她。”
玲珑仙子实在想不通,那些喜欢搬弄是非、嚼舌根的人,对于背叛者都没有如此之大的恶意,却为何要对一个仅仅十几岁的女子如此刻薄?
阿宓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谁能知道呢?人与人的想法是不同的。”
少年年少轻狂,又没有阅历,容易犯错。但只要他们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改正,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能被人理解和称赞。同样的,阿宓也认为只要湛梦兮能够真心悔改,那她就是好女孩。毕竟,她唯一伤害过的人就是谢书凌,而如今谢书凌本人都已经不再在意这件事了。
更何况,在这场师徒恋中,真正存在问题的一方,难道不应该是陈青遥吗?
就像玲珑仙子说的,好好的孩子几岁就给他养,养成恋‘父’,难道不是他的问题。
湛梦兮的身体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原本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疲惫也如潮水般渐渐退去。然而,就在她刚刚恢复些许清醒的时候,就听到玲珑仙子的话语。
意识到玲珑仙子正在为她打抱不平,湛梦兮心中一紧,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有些感动。同时她觉得很羞愧,为自己曾经爱过陈青遥这样的伪君子而羞愧。
突然,玲珑仙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目光恰好与湛梦兮相对。四目交汇的瞬间,湛梦兮慌乱的移开视线。
但玲珑仙子依旧热切的盯着她,看到湛梦兮慌乱的样子,玲珑仙子冲动之下直接开口问道:“你可愿做我的弟子?我不仅会教导你如何修炼,还会教你这世间的道理,教你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湛梦兮完全没有想到玲珑仙子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不禁有些愕然。然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玲珑仙子,收我这种弟子,恐怕会有损你的名声。”
玲珑仙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湛梦兮的回答有些意外。她凝视着湛梦兮,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从不在意什么虚妄的名声,”玲珑仙子缓缓说道,“你不愿做我弟子,可是因为我是一介散修?”
湛梦兮急忙摇头,解释道:“不,自然不是,能做玲珑仙子的弟子,我求之不得,只是……”
她的话语在喉咙处打了个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什么可是的。”玲珑仙子严肃打断她的话:“你既愿意,那我便收你为徒。”
湛梦兮感觉眼眶热热的,她从温泉中站起身来,水珠沿着她的身体滑落。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她身上原本覆盖着的血痂,在温泉的浸泡下渐渐软化,然后融化成血水,与温泉水混合在一起。她的衣服也被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未洗净的血迹。
她看起来那么不体面,但她突然噗呲一声跪在了地上,在阿宓和玲珑仙子诧异的目光下。她对着玲珑仙子深深地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磕得那么用力,以至于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孝弟子,拜见师尊。”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还带着哭腔。
玲珑仙子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子,眼中没有丝毫的嫌弃。她快步走到阿宓身边,轻轻地扶起她,一向冷漠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
“你既磕了头,唤了我师尊,那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师徒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先下去再泡一会儿吧,这样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湛梦兮嗯了一声,听话的跳进温泉里面,但目光一直不舍得离开玲珑仙子,眼神中满是依恋。
阿宓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失去双亲的小小年纪的湛梦兮,或许是因为极度缺乏爱,所以才会对陈青遥产生那样特殊的感情。然而,那究竟是真正的爱情,还是一种被扭曲的对亲情的渴望呢?
阿宓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从今往后,湛梦兮将会有一个认真负责、关爱她的师尊。这个师尊会给予她所缺失的爱与关怀,帮助她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拥抱生活。
不过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在这里似乎显得有些多余。阿宓毫无声息地悄然离去,把空间留给这对新鲜出炉的师徒任务。
她心里琢磨着,或许应该去看看狐杳的魔气是否已经被彻底净化干净了。于是,她迈步朝着狐杳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而,当她走到近处时,发现狐杳的身旁竟然还有妖皇和谢书凌两人。而且,从他们之间的气氛来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阿宓心生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妖皇紧皱着眉头,显得有些忧虑。这次妖界的大妖们虽然来了不少,但其中却并不包括狐杳的父母。他们留在妖界,肩负着守护妖界安全的重要职责。
而桂桁长老在给狐杳净化完魔气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去帮助其他那些堕魔的修士了。妖皇看到狐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觉得自己有责任过去关心一下。毕竟,狐杳是她妖族小辈,更是她的宠臣之子。
就在妖皇过来之后,无所事事的谢书凌也紧跟着凑了过来。
然而,尽管妖皇和谢书凌两人都对狐杳好言相劝、百般安慰,可狐杳却依然是那副无精打采、情绪低落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被他们的话语所打动。
妖皇安慰了一会儿,也没了耐心:“不就是堕了一次魔吗?有这么接受不了吗?谢书凌都没怪你,你怎么还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
谢书凌赶忙附和道:“是啊狐哥,我和梦兮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呢。”为了让狐杳相信他真的没觉得怎么样,谢书凌还特意亲昵地喊了一声“狐哥”。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叫人,忍不住有点害羞。
然而,阿宓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她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狐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啊?”
狐杳听到阿宓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似乎被阿宓说中了心事。
妖皇见状,二话不说,狠狠地拍了一下谢书凌的大腿,大声呵斥道:“好小子,居然还真的有事瞒着我们!快说,你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了?”
谢书凌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像是被拍碎了一般,剧痛难忍,但他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强忍着疼痛,用询问的眼神扭曲着脸看着狐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