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词心录》第二百一十一章·大寒炽
第一章 雪国里的火焰诗行
云麓山的第一场大雪落得铺天盖地时,煜明正对着《云麓词心录》手稿出神。稿纸上“梅花枝头,粉瓣含雪”的批注旁,还留着去年冬至清如折梅时蹭上的胭脂印。忽闻柴门吱呀作响,抬头便见一团红衣闯入雪幕,发间银蝶步摇坠着冰晶,像撒了把碎钻。
“明哥儿快看!”清如抖落斗篷上的雪花,露出里面簇新的茜素罗裙,“知远表哥从苏州寄来的,说是吴地最时兴的裁法。”裙角绣着细巧的冰裂纹,却在膝头缀着朵立体的红梅,恰似从雪地里探出头的春意。
煜明的狼毫笔在宣纸上顿住,墨点洇开成小团雪渍。他忽然想起《大寒之悦》里的诗句:“她身着红衣,宛如冬日里的火焰”,此刻清如在落地窗前转身,茜纱被雪光映得透亮,当真像把跳动的小火苗,将满室寒气都烘暖了。
“且看这‘粉瓣含雪’,”他指着窗外的梅枝,枝头花苞裹着冰晶,“比去年开得更有风骨。”清如凑近细看,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成霜花,“她仰起头,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她忽然模仿诗中意境,踮脚去嗅梅香,红裙扫过雪地,惊起两只觅食的山雀。
忽有马蹄声从竹径传来,知远的声音裹着风雪:“明哥儿,清如!看我带了什么宝贝!”他肩头落雪如絮,怀里抱着个朱漆食盒,盒角系着的红丝带在风中猎猎作响,竟与清如的裙裾相映成趣。
“苏州的梅花酥,”他掀开盒盖,热气中浮着蜜渍梅瓣的香气,“还有寒山寺的雪水烹茶——”目光忽然落在清如的红裙上,瞳孔里闪过惊鸿般的亮色,“竟与我画的《雪国红衣图》不谋而合!”
第二章 火与雪的平仄对仗
午后,三人在梅树下支起湘妃竹塌。知远铺开宣纸,狼毫饱蘸松烟墨,笔尖在雪光中游走,须臾便勾勒出清如倚梅而立的轮廓——红衣如火,梅枝似铁,背景是留白的雪野,唯有几点飞白暗示落雪。
“‘世界仿佛被施了魔法,一片银白’,”煜明轻声吟诵,往炭炉里添了块荔枝炭,“表哥这留白之法,倒比诗中的‘银白’更有层次。”知远闻言,在画中女子袖边添了抹若有若无的暖光,“此乃‘她的红,她的暖’的注脚。”
清如捧着鎏金手炉,看两人一唱一和,忽然取出支细笔,在画角题下小楷:“大寒安早安”。字迹娟秀如梅枝,尾笔却故意拖出飞白,似雪花落在墨痕上。知远击掌赞道:“这‘安早安’三字,竟比我题的‘雪炽’更有韵味!”
雪粒子忽然转急,三人躲进听雨轩。煜明取出珍藏的岕山茶,茶罐上刻着“寒夜客来茶当酒”。知远从行囊中掏出个锦盒,里面是十二枚冰裂纹茶盏,每只盏底都绘着不同形态的梅花:“苏州匠人说,这叫‘十二花神盏’,今日用‘大寒’盏正合时宜。”
清如执壶注水,沸水冲过茶荷,香气中混着雪水的清冽。“‘她的笑,她的红,她的暖’,”她忽然开口,目光掠过知远耳尖未褪的薄红,“原诗最妙处,在于将凛冽寒冬写成了暖炉上的诗。”煜明望着她发间融化的雪水,忽然想起那年她初到云麓山,苍白得如同雪地里的纸鸢,如今却已能在大寒中绽放如红梅。
知远忽然起身,从画筒里抽出另一幅画——竟是未完成的《云麓词心录》插画,背景是三人围炉场景,炉中炭火化作诗句飘向天际。“待画完这幅,”他用炭笔在炉灰里勾勒线条,“我们的词集便该收官了。”清如伸手替他拂去肩头落雪,指尖在他衣领上留下淡淡的胭脂痕,恰似画中未点的红梅蕊。
第三章 寒夜里的三重光
子时,雪终于停了。三人踩着齐膝深的雪走到湘水边,月光将世界浸成蓝白色,唯有清如的红裙是唯一的暖色。知远忽然指向对岸:“看!”只见梅树上挂满了琉璃灯,每盏灯上都写着《大寒之悦》的诗句,微风拂过,灯影在雪地上织出流动的诗行。
“是我让书肆伙计挂的,”知远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用的是苏州的云母纸,透光性最好。”清如忽然想起白天收到的“大寒安早安”短信,发件人号码被雪水洇得模糊,此刻望着对岸的灯海,忽然明白那是谁的心意。
煜明取出随身携带的诗筒,里面装着三人即兴写的短句。他抽出一张念道:“‘雪压梅枝白,衣燃火色红’——清如的句子,当得‘融化了雪花’之妙。”知远的句子是:“‘围炉听雪落,诗暖大寒中’,倒像是给咱们的茶会做注脚。”
清如忽然指着江心:“看,月亮!”一轮冰盘似的满月升上中天,在雪地上投下三人交叠的影子。知远弯腰团了个雪球,却在上面刻出诗句:“‘永恒的诗,吟唱冬日的光’——这是原诗的尾句,如今有了实景。”
归途中,他们在竹林里撞见一只冻僵的小雀。清如将它裹进红裙里暖着,知远取出随身的蜜饯碎喂食,煜明则用枯枝在雪地上画鸟巢。小雀终于振翅飞走时,清如的裙角沾了鸟爪印,却像谁在红衣上题了首微型的《寒雀图》。
回到听荷居,炉上的茶正滚得咕嘟响。知远忽然从箱底取出瓶桃花酿:“去年今日埋下的,说是要等‘红衣映雪’时开坛。”琥珀色的酒液入盏,清如的红裙倒映在酒中,竟像是把整个春天都酿在了里面。
终章 词心如火照千寒
大寒次日,云麓山迎来罕见的雾凇奇观。煜明推窗望去,只见清如的红裙晾在竹竿上,被冰晶缀成火焰般的轮廓,知远正在树下扫雪,围巾上落着雾凇,像撒了把碎钻。
“快来!”知远扬手,手中举着本冻得硬邦邦的笔记本,“昨夜雪太大,压塌了书房一角,却在墙缝里发现这个!”那是清如初到云麓山时写的日记,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桂花,字迹青涩却带着股狠劲:“‘我愿成为雪地里的火,烧尽所有苍白。’”
清如的耳尖瞬间红透,伸手要抢日记,却被煜明按住:“这倒像是《大寒之悦》的伏笔。”他望着窗外的雾凇与红衣,忽然提笔在《云麓词心录》终章写下:“火非独在薪,亦在人心燃。大寒何足惧?三友共烹鲜。”
知远取出印章,在页尾盖上“云麓词心”的朱红印泥,清如则用金粉在页眉点染梅花。阳光穿过雾凇,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诗中“融化的雪花”。三花和黑猫不知何时爬上书桌,爪子踩在“火”字上,竟像是给这个字添了几分灵动的爪痕。
午后,三人将手稿小心翼翼收进樟木箱。知远忽然指着箱底的银蝶步摇:“还记得这是哪来的吗?”那是清如大病初愈时,他从市集上淘的旧货,当时摊主说:“银蝶破茧,苦尽甘来。”清如轻轻抚过蝶翼上的纹路,忽然抬头:“我们把《大寒之悦》刻在梅树上吧,让它年年都在雪地里开花。”
于是在那株最老的梅树下,煜明刻下诗句,知远用朱砂填色,清如则在字旁系上红丝带。风起时,丝带与银蝶步摇同时轻颤,惊落枝头残雪,露出底下新萌的花芽。原来大寒并非终结,而是新的开始——就像他们的友情,在冰雪中淬炼成火,终将在春天的第一缕风里,绽放出更美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