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拂着半山腰上一座占地广阔的豪宅,白色的别墅在绿树掩映中,显得宁静而庄严。
卧室里,陈柏正准备上床休息。
忽然,楼下院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这声音……
陈柏的动作顿住了。
能不经通报,直接将车开进陈家院子的,除了他自己,如今连那几个他一手养大的义子都没有这个特权。
唯一的一个例外,只有他的老伙计,周君臣。
老周怎么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奇异的感觉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是一种混杂着紧张慌乱,又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狂喜与期待的复杂情绪。
就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半生的旅人,忽然间预感到,自己即将找到失落已久的宝藏。
这感觉来得如此猛烈,让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老爷,您要换的衣服……”
门外传来新来的佣人的声音,紧接着,是王翠莲那伪装得温顺的嗓音:“行了,放着吧,我来伺候老爷。”
陈柏眉头一皱,不等王翠莲推门进来,已经大步走到衣架前,自己取下外套穿上,甚至没顾得上系好所有的扣子,便快步朝楼下走去。
他迫不及不及待地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老周的车这么晚了还过来。
他刚走到一楼的客厅,就看到家里的佣人已经将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带着几分凶相的男人迎了进来。
是阿华,周君臣最信任的保镖兼司机。
“阿华,怎么过来了?”陈柏沉声问道,目光扫了一眼进来的男人。
阿华对着陈柏恭敬地一躬身,言简意赅地传达了命令:“陈生,周生说,南洋那边的货船出了点紧急问题,特意让我来接您,立刻过去商量对策。”
阿华虽然长得凶,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忠心耿耿的直肠子。
“南洋的货船?”陈柏的眉头倏地拧紧,“出什么问题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阿华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周生只说事情紧急,一刻也等不得。”
“周生现在在哪里?”
“在尖沙咀的酒店。”
“好,我马上过去。”陈柏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王翠莲已经从楼上快步跟了下来,她正好听到了南洋货船这几个字,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压抑不住的喜色。
成了,一定是她的小儿子得手了!
南洋那条线,是陈氏集团最重要的命脉之一,只要将这条线捏在自己儿子手里,他们母子几个,就再也不用看陈柏这个老不死的脸色了。
她心中狂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万分的样子,柔声细语地走到陈柏身边:“老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您的身体要紧啊。”
她柔声说着,姿态做得十足。
若是换做以前,陈柏或许还会被她这副模样所蒙蔽,但自从大病一场,几个白眼狼的作为,让他看清了很多事情。
他冷冷地瞥了王翠莲一眼,那眼神里的淡漠和疏离,让王翠莲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我的事,不用你管。”一个保姆还做上他的主了?若不是现在陈氏一半的产业还被那几个白眼狼把控着,陈柏早翻脸了。
陈柏这会儿也不是不敢翻脸,但是真闹起来,受重创的肯定是陈氏。
他还要找他的亲人,若是能找到这陈氏就是他留给后代的东西,他既不愿意看着自己辛苦创建的产业分崩离析,也不愿意寻到后人自己连个见面礼都拿不出来。
不过面对王翠莲这个保姆,他却不害怕,现在还没把人赶走,是他还没正式和那几个白眼狼撕破脸面,等真的撕破了,第一个赶走的就是王翠莲。
陈柏丢下这句冰冷的话,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便对阿华道:“走。”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别墅大门。
王翠莲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陈柏决绝的背影,眼中的温顺伪装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怨毒和不甘。
老东西,等我儿子彻底掌控了公司,看你还怎么神气。
坐上那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车子平稳地驶出陈家大宅。
夜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也让陈柏因那阵奇怪预感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
久经商场的敏锐直觉,在这一刻,开始疯狂示警。
南洋的货船会出问题?
他和老周为了稳固那边的生意,派过去的都是最得力最忠心的人手,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已是固若金汤。
那几个白眼狼把控的也是港城这边的港口,要出问题也不可能是南洋的货船。
而且如果是真的生意出了状况,老周的性格,绝不会只派一个司机来传话,电话里早就火急火燎地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更像是一个借口。
老周要找自己还需要一个引自己出去的借口吗?
自己找亲人这事儿老周一直在帮忙,难不成是这事儿?
想到亲人陈柏那颗已经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剧烈地搏动起来。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着,陈柏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他虽然身体才将养好,记忆也尚未完全恢复,但他知道自己当初出来的时候家中一定会有人等着自己。
是不是等着自己的人找来了?
忽然陈柏脑子里又冒出了别的想法,若真的是亲人找来了,老周怎么不把人直接带到陈家?
难不成真是那几个白眼狼做了什么?想到此陈柏老态的眼眸里又迸发了危险的光,就算找不到亲人,那偌大的产业也绝对不会便宜那群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