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之国的夜幕是泼不开的浓墨,连星子都躲得不见踪影。
只有神社周围的篝火在烧,青白色的火苗舔着木柴,照得那些矗立在神社外的石傀儡忽明忽暗。土之国的贵族家眷与残军缩着脖子往前走,靴底踩在结着薄冰的石子路上,咯吱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
“爹,我冷……”最小的那个贵族少年拽着父亲的衣角,他身上还穿着锦缎棉袄,却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意。父亲反手捂住他的嘴,眼里满是惊恐——那些石傀儡太高了,足有三丈,石像上的裂痕里渗着黑血似的东西,眼眶里跳动的幽绿魂火,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领路的是石英老公爵的家臣,就是那个揣着血书从密道爬出来的家伙。他此刻脸色惨白,指着神社的大门哆哆嗦嗦地说:“大人们……魍魉大人的傀儡说,到这儿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石傀儡突然动了。沉重的石腿砸在地上,震得人脚底板发麻。它低头看着这群缩成一团的贵族,魂火在眼眶里转了转,突然发出像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欢迎……岩之国的血食们。”
“血食?”有人没反应过来,还傻愣愣地抬头,“不是说……要帮我们吗?”
回答他的是石傀儡挥下的巨掌。
“啪——”
一声闷响,最后方那个胖贵族连人带甲被碾进地里,红的白的从指缝里挤出来,像块被踩烂的果子。周围的贵族们吓得尖叫,刚想往后退,第二具石傀儡已经迈了过来。它指节“咔哒”作响,弹出半尺长的石刃,轻巧地挑起那个吓得瘫在地上的少年贵族,就像挑着一串熟透的葡萄。
“娘——!”少年的哭喊卡在喉咙里,石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脖子。
第三具傀儡凑了过来,张开满是獠牙的石嘴,里面竟滚出几滴岩浆,烫得空气滋滋作响。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贵族没跑掉,被岩浆从头顶浇了下去,头发瞬间烧光,脸皮滋滋地缩成黑炭,骨头在高温里噼啪爆开,最后只剩一滩冒着热气的灰。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贵族们像炸了窝的蚂蚁,四散奔逃。可那些石傀儡像是长了眼睛,总能精准地拦住他们——有的被石像拦腰抱住,活活挤成肉泥;有的想往神社里躲,却被门槛上突然冒出的石刺穿透胸膛;还有的拔剑砍向傀儡,刀锋砍在石肩上只迸出点火星,自己反被傀儡捏碎了手腕。
“为什么……”一个伯爵被石傀儡按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另一具傀儡撕开,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们为什么要信魔鬼啊!这些畜生哪有什么诚信可言!”
他的话刚说完,石傀儡的大脚就踩了下来,把他的脑袋碾成了烂西瓜。
神社的祭台突然震动起来,青白色的篝火猛地蹿起三丈高,把整个神社照得如同白昼。
那些石傀儡像是接了命令,拖着还没死透的贵族们往祭台走。地上的血汇成小溪,顺着祭台的台阶往上流,在台面上画出个诡异的阵纹。
“呜——”
阵纹中央的地面裂开了,一股浓郁的黑雾涌了出来,里面裹着无数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在无声地嘶吼。黑雾慢慢凝聚,最后变成个巨大的婴儿形状,足有十丈高,皮肤是用无数张人脸缝合起来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最吓人的是它的肚脐——那里连着一根粗壮的、布满血管的脐带,直插进裂开的地缝里,像是在吸取着什么。
这就是魍魉在用大地孕育它的本体。
“血……骨……魂……”巨婴开口了,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嗡嗡地响,“都是我的……”
它抬起黑雾组成的手,抓住一个被石傀儡递过来的贵族。那人还在挣扎,挥舞着手里的短刀乱砍,可刀刃穿过黑雾,什么都伤不到。巨婴把他往嘴里送,那些缝合的人脸突然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啃咬着,不过片刻,那个贵族就只剩下一副白骨,被随手扔在地上。
“咕咚……”
巨婴的脐带突然剧烈地鼓动了一下,像是心脏在跳动。随着这声鼓动,周围的石傀儡身上突然爆发出更强的查克拉波动,原本有些迟钝的动作变得灵活起来,甚至有傀儡的石臂上浮现出了土遁的咒印。
“不够……还不够呀……”巨婴晃了晃脑袋,黑洞似的眼睛扫过那些吓得浑身发抖的贵族,“还要更多……更多的血肉……”
石英老公爵躲在祭台的角落,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个被吃掉。他带来的不仅是贵族,还有各大家族最后的私兵和家眷,足有三百万人,此刻已经只剩不到五十万个。他怀里揣着那卷血书,上面的字迹早就被冷汗浸透,变得模糊不清。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他瘫在地上,用仅剩的右手捶打着地面,“我不该信你……不该引狼入室啊……”
他的哭喊惊动了巨婴。黑雾组成的手伸了过来,捏住了他的肩膀。老公爵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被吸走,皮肤迅速干瘪,头发变得花白。他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黑雾里慢慢融化,突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天莺!宇智波斑!你们听着——这魔鬼迟早会去找你们!你们也会不得好死——!”
巨婴把他整个吞了下去。
脐带再次剧烈鼓动,这次的动静比之前都大。周围的石傀儡眼睛里的魂火变得更加明亮,甚至有几具傀儡身上的石甲裂开,露出了里面流淌着的、类似岩浆的红色液体。它们的力量,显然又增强了。
……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鬼之国的神社终于安静了。
青白色的篝火已经熄灭,只余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灰烬。祭台周围的石傀儡重新站回原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它们身上的黑血更浓了,魂火也更亮了。
地缝已经合上,魍魉的本体也消失了,只有祭台中央还残留着一滩黑色的粘液,在晨光里慢慢渗入地下。
而鬼之国与土之国交界的岩壁上,挂满了东西。
是那些贵族和家眷的尸体。不知被什么东西剥去了皮肤,露出里面赤红的肌肉和白色的筋膜。风一吹,那些肉膜就鼓起来,像一面面挂在崖壁上的赤红旗帜,在晨风中轻轻摇晃。血腥味顺着风飘出去老远,引来了无数食腐的乌鸦。
尸山之巅,魍魉的身影再次凝聚。这次不再是巨婴的形状,而是变成了个模糊的人形,黑雾缭绕,看不清面容。它伸出细长的手指,指尖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慢慢凑到嘴边舔了舔。
“土之国的味道……”它发出满足的叹息,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雀跃,又透着老鬼般的阴狠,“比想象中……好吃多了。”
它抬起头,望向土之国的方向。那里的天际线已经被朝阳染成了金色,但在魍魉的感知里,却能清晰地捕捉到两股强大的查克拉——一个像燃烧的太阳,炽热而霸道;一个像潜伏的毒蛇,阴冷而致命。
宇智波斑,天莺。
魍魉笑了,黑雾组成的脸上裂开个巨大的口子,里面没有牙齿,只有翻滚的黑暗。
“吃饱了……该活动活动了。”它伸了个懒腰,周身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下一个……轮到你们了。”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岩壁上挂着的那些尸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它们的眼睛猛地睁开——里面跳动着和石傀儡一样的幽绿魂火。
尸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