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的能量场已经变得极其紊乱。
四色残影在空间中不规则地漂浮,像四盏摇曳的鬼火。第一个残影的灼伤疤痕开始渗出虚拟的血珠,嘴里的呢喃变成了痛苦的呻吟;第二个残影的蛇形纹身几乎覆盖了整个半透明的身体,眼神狂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第三个残影的“禁行符”印记忽明忽暗,与33岁叶子桐手背上的符文产生共振,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第四个残影则蜷缩在角落,机械义眼的金色血泪凝固在脸颊,眼神冰冷得像一块万年寒冰,反复重复着“压制执念”四个字。
33岁的叶子桐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合金壁。连续四次穿越失败,加上右手背“禁行符”的持续灼烧,让他的精神力几乎透支。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已经出现了0.3秒的延迟——这在关键时刻,足以致命。
“四次尝试,分别受阻于物理防御、精神陷阱、时空规则、人格抵抗。”叶云天的声音透过能量屏障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的风系异能正在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隔离区的时空乱流,每一次气流的波动,都像是在安抚一头暴躁的野兽,“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借助‘过去的力量’。”
年轻的叶子桐一愣:“过去的力量?”
“2038年的你,26岁,已经觉醒了‘万能合一’的雏形能力,正在数据中心主持‘异能数据库升级’项目。”叶云帝调出2038年的人员档案,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个略显青涩的面孔,“如果33岁的你能回到2038年,提前将‘万能合一’的完整法门传授给他,让他有二年的时间磨合能力,或许在2040年,就能独立破解时间毒素。”
这个想法像一道闪电,劈开了33岁叶子桐混沌的意识。他猛地抬起头,机械义眼的红光瞬间稳定:“对!26岁的我已经具备了理解‘万能合一’的基础,只要给他完整的能量运行图谱,他就能……”
“等等。”叶云天打断他,风系异能凝聚成一道细线,指向屏幕上的“时空悖论”警告,“两个处于同一时空的‘叶子桐’,能量频率完全一致,接触时会引发‘时空重叠’——轻则记忆混乱,重则两个意识同时湮灭。这比对抗‘执念’人格更危险。”
“我会保持距离,只传递能量图谱,不进行物理接触。”33岁的叶子桐站起身,他的万能力场开始呈现出复杂的银色——这是“万能合一”的基础能量色,包含了所有已知异能的频率特征,“我会伪装成‘数据传输错误’,将图谱植入他的终端,他足够聪明,一定会察觉异常并解读出来。”
他看向四个残影,第一个残影对他摇了摇头,似乎预见了失败;第二个残影的蛇形纹身突然指向时空裂隙的方向,像是在催促;第三个残影叹了口气,继续闭目打坐;第四个残影则睁开眼,冰冷的眼神与他对视,仿佛在说“小心重蹈覆辙”。
时空裂隙再次撕开,这一次的光芒带着银色的流光,像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在奔腾。33岁的叶子桐跃入裂隙时,刻意将万能力场压缩到最小范围,右手背的“禁行符”虽然仍在发烫,但叶云天的风系异能像一层隔热膜,巧妙地减轻了灼烧感。
***2038年,管理局数据中心。
这里是超能力者管理局的“大脑”,数百万个数据节点发出微弱的蓝光,在巨大的穹顶下交织成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网络。每个节点都连接着一名超能力者的异能数据,从基础的元素操控到罕见的时空感知,应有尽有。
26岁的叶子桐正站在中央控制台前,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但眼神却明亮得惊人。他正在调试“异能匹配算法”,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其中一段闪烁的红光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段来自未来的、无法解析的能量波动预警。
“奇怪,最近三个月,数据库总出现这种异常波动。”他皱着眉,调出波动的源头定位,却发现定位显示为“未知”。就在这时,他的终端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检测到同源能量场,距离10米。”
26岁的叶子桐猛地回头。
33岁的叶子桐就站在控制台后方的阴影里,白大褂上的星尘粉末在蓝光下闪烁。他刻意压低了帽檐,遮住了机械义眼,只露出下半张脸——这是26岁的自己最熟悉的轮廓。
“你是谁?”26岁的叶子桐警惕地后退一步,指尖的“万能合一”雏形能力开始运转,空气中浮现出细小的能量碎片,“数据中心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你的能量场……”他突然愣住了,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这不可能,你的能量频率和我……”
“我是来自2045年的你。”33岁的叶子桐摘下帽檐,露出了机械义眼。他没有靠近,只是举起终端,终端上显示着“万能合一”的完整能量图谱,“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拯救……拯救父亲。”
26岁的叶子桐瞳孔骤缩:“2045年?父亲?你在说什么胡话!”他的“万能合一”雏形能力不受控制地爆发,空气中的能量碎片突然变得狂暴,“你是反超能组织派来的?想用这种方式干扰我的判断?”
“不,你看这个!”33岁的叶子桐急于证明自己,向前迈了一步,将终端递得更近了些。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26岁叶子桐终端的瞬间——
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
两个“叶子桐”之间的空间突然扭曲,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开始疯狂地交融、重叠。33岁叶子桐的机械义眼看到了26岁自己的记忆:第一次觉醒异能时的恐慌,第一次见到父亲七重人格时的恐惧,第一次主持数据库升级时的兴奋……
而26岁的叶子桐则看到了33岁自己的未来:七次穿越失败的痛苦,七个残影的绝望,父亲死亡时的无助,机械义眼植入时的剧痛……
“啊——!”
两个“叶子桐”同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们的意识像被强行塞进同一个容器,两种人生轨迹在瞬间碰撞、炸裂。33岁叶子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仿佛要被26岁的自己“吞噬”;26岁的叶子桐则觉得大脑像被数万根针同时刺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陷入了昏迷。
“时空重叠……悖论惩罚……”33岁的叶子桐意识模糊,他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从重叠的空间中爆发,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必须……离开……”
他的万能力场在这一刻彻底失控,银色的能量碎片四处飞溅,击中了数据中心的控制台,引发了一连串的火花。33岁的叶子桐被那股排斥力猛地向后一拽,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被硬生生拖向身后突然出现的时空裂隙。
在被卷入裂隙的最后一刻,他看到26岁的自己躺在地上,眉头紧紧皱着,嘴角溢出一丝血沫——那是意识过载的症状。他还看到,自己的一缕意识被时空重叠的力量撕裂,随着他一起被拖入了裂隙。
那缕意识里,全是“不能接触”的警告。
***2038年,数据中心。
26岁的叶子桐在三分钟后醒来,头痛欲裂,脑海里残留着无数混乱的画面:机械义眼,七个残影,父亲的死亡,时空裂隙……他猛地坐起身,看向控制台后方的阴影——那里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但他的终端上,确实多了一段无法解析的银色数据流。
而他的右手背上,多了一个淡淡的、半透明的印记,像极了33岁叶子桐机械义眼的轮廓。
***2045年,隔离区。
33岁的叶子桐像一颗被扔出来的炮弹,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身体变得半透明,像一块劣质的玻璃,随时可能碎裂。右手背的“禁行符”和机械义眼的金色血泪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紧接着,第五个残影从时空裂隙中飘了出来。
这个残影比前四个更加透明,几乎要看不清轮廓,仿佛只是一道光影。他的动作迟缓,眼神茫然,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声音轻得像耳语:
“不能直接干预过去的自己……不能直接干预过去的自己……”
年轻的叶子桐冲过去,想要扶住33岁的自己,却发现手指直接穿过了他半透明的身体。“哥!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3岁的叶子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与身体剥离,这是“时空重叠”的后遗症——两个“自己”的能量碰撞,让他的存在变得不稳定。
叶云天的风系异能疯狂涌入隔离区,像一张大网,试图将33岁叶子桐正在剥离的意识重新包裹起来。“稳住!集中精神!”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你的存在是真实的,不要被时空乱流吞噬!”
第五个残影飘到33岁叶子桐身边,半透明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奇怪的是,他的触碰竟然能被感知到。33岁叶子桐的身体透明度稍微降低了一些,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五个……失败了……”33岁的叶子桐看着悬浮在面前的五个残影,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原来……连过去的自己,都不能帮我……”
第一个残影轻轻点头,仿佛在说“我早说过”;第二个残影的蛇形纹身突然黯淡了下去,眼神里的偏执被绝望取代;第三个残影叹了口气,继续闭目打坐;第四个残影则移开了冰冷的目光,似乎不忍再看;第五个残影依旧在重复着“不能直接干预过去的自己”。
隔离区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重,连能量场的低鸣都带着绝望的调子。年轻的叶子桐看着五个“自己”的残影,突然意识到,他们离拯救父亲的目标,似乎越来越远了。
而在秘密监狱的最深处,何必强突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他的指尖在囚笼壁上轻轻敲击,发出的节奏,与隔离区五个残影的呢喃声,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