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裁缝店的时候，秦淑娴和云岚各定了八套旗袍，春夏秋冬各两套。
云岚觉得她还在长身体，是有些浪费的，但秦淑娴坚持，并借机又告诉了云岚一个道理。
“先敬衣冠后敬人，虽然自己不能干，但可以穿好衣冠让人敬。”
云岚认这个道理，所以固然心疼钱，但也是认了这件事儿。
“要不要去吃上次的蛋糕？”，再次走到大街上，秦淑娴提议了个新去处。
云岚反应了下，才明白对方说的应该是和平饭店，也触发了她有关咖啡的记忆。
“我们去看看那个做咖啡的机器吧，那里的太难喝了，我们自己煮好不好？”
“啊，你喜欢喝咖啡吗？”，秦淑娴有些诧异于对方的选择。
“嗯，我上次听汪海洋哥哥说，咖啡的味道很好，我想试试”，云岚随口编了个理由。
秦淑娴对汪海洋印象一般，并不太知道对方擅长什么，但她本身并不讨厌咖啡，便应了下来，带着云岚一路打听着，找到和平饭店那位经理说的店。
而此时，刚刚被她们提到的汪海洋，正一脸无奈的坐在云芳华和田大中对面吐槽着。
“两位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这么来来回回的问同样的问题，真的很麻烦啊。”
云芳华看了一眼边上插着双手靠在椅背上的田大中，确认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后，才拎起桌面上的一张纸，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微微晃动了下。
“我们在你的「汲古阁」内发现了三本账，这里是我们确认和你走私相关的单位和个人的信息。”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也够用了，现在问你，是我们最后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汪海洋在听到“三本账”的时候，眼睛就眯了起来。
等听到说“掌握的证据够用”时，反而再次睁大了眼睛，嘴角也随之扬了起来。
在云芳华把话说完后，他反而“呵～”的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云警官，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吧。”
“若是你们真的有足够的证据，就不用给我什么机会了，按你们的流程走就行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云芳华神情莫名的应了一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那就办呗，你们连我夹层里的账都翻出来了，还耽误什么呢？不会是因为里面有你们得罪不起的人吧？”，汪海洋挑衅着，肆无忌惮的。
“嗯，你很聪明”，云芳华点着头夸赞了对方一句，“京华南家，松江荣家，浙杭徐家都被你拖进来，确实给我们的侦办带来了不少困难。”
“不不不，可不是我把他们拖进来的，我们只是做生意，大家都有利可图而已”，汪海洋笑着反驳着，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就是普通的生意关系一般。
“是吗？”，云芳华笑着反问了一声，而后用指节轻轻叩击了桌面两下，调侃了一句，“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云警官，我承认我的一些生意确实有些出格之处，但什么造假走私投毒之类的，肯定就没有啦，您就别诈我了。”
“诈你？没必要的”，云芳华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沉声说道：
“你的三本账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你把一些交易调整了日期，做了分拆合并，甚至银行的一些往来是做了配套的。”
“但你百密一疏，你最大的助力，海关的刘平安，有一份完整且正确的记录，而这份记录，在我们手里！”
“不可能！刘平安怎么可能……”，汪海洋下意识的反驳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但已经晚了。
他快速的低下头，目光闪烁了两下，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再次挂上了微笑。
“刘平安和我确实有合作关系，但我们都是合规合法的，他怎么可能有什么记录给你们，云警官，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田大中坐正了身子，将两手架到桌面上，语气不善的评价了一句，而后转向云芳华说道：
“我就说不用再给机会了吧，他连你侄女都想要拖下水，怎么可能那么老实交代。”
云芳华没接话，默默的低下了头，靠坐到了椅背上，做出一副“后面的事情交给你处理”的样子。
田大中见此，知道对方是听劝的，也便没再多说，转而抬手虚点了点汪海洋说，“你挺会玩的，真真假假的没少给我们添乱，但你应该想不到刘平安会暴露吧？”
汪海洋再次眯起了眼睛，他此时也开始有些不那么确定了，扬着的嘴角也落下下来，整个嘴唇被抿成了一条直线。
田大中看到汪海洋的变化，心知对方这是动摇了，立刻开始了追击。
“徐少宁”，他很随意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却是让对方猛的瞪大了眼睛，瞳仁在一瞬间扩张到了极限。
田大中很满意对方的反应，挑着嘴角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说出与他相关的交易，提供证据，我们依然可以算你坦白，并有立功表现。”
汪海洋沉默了片刻，再次出声时已没了之前的轻松，反而充满了恨意，“徐少宁做了什么？”
“具体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没有他，刘平安就不会暴露就可以了”，田大中不耐的回了一句，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云芳华一眼，等到对方点头才继续说道：
“已经去金陵抓捕汪海睿了，算来他也是被徐少宁牵连出来的。”
“是刘平安交代的？你们还没有去抓徐少宁对吧？”，汪海洋反应很快。
这一点连田大中都是有些佩服的。
“对，能不能抓他，就看你能交代什么了”，他见对方已经猜到，便也不再隐瞒这一真实目的。
“嗯”，汪海洋点点头，再次低下头陷入了沉默，田大中和云芳华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去催促。
两人没有等待太久，汪海洋抬起头看向云芳华，先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我没想把云岚拖进来，只是那天刚好见到她，又一时想不到假买家的名字，就顺手写上了她的。”
“呵～你一瞬手，人家就要接受调查，还不是将人家拖进来了”，田大中抢先嘲讽了一句。
“嗯，是我的问题”，汪海洋很认真的点点头，认下田大中的话，“所以，我想补偿下她。”
“怎么补偿？”，云芳华下意识的问道。
“我那「汲古阁」里是有些干净东西的，让她去挑两件吧。”
“呵～”，田大中嘲笑了一声，“没啦，你的「汲古阁」被一把火烧啦，什么都没剩下。”
“被烧了？谁干的？怎么可能，不是你们查封了吗？”，汪海洋诧异之下，直接就是个三连问。
“还不知道，只抓到了徐少宁安排盗窃的人，但他们否认纵火”，云芳华回应了一句，转而问道：“你可认识什么特别了解材质特性的人？”
“你们是怀疑纵火之人是我认识的？是和我做交易的？是在毁灭证据？”，汪海洋再次证明了他的聪慧。
“是的”，云芳华应完看了一眼边上的田大中，见对方微微摇头，便没再提有人在现场看见汪胜利的事情说出来，改口道：“我们怀疑对方在毁灭证据，增加我们的破案难度。”
汪海洋抬头看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开始交代。
“徐少宁和我的绝大部分交易都是合规合法的，只有几件铜器……”
“……”
“你们可真是狗胆包天！！！”，田大中还没等汪海洋说完，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还是人吗？！为了钱什么都敢卖是吧！!”
“你汪家是苏扬人吧！当初在金陵发生了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你们居然把老祖宗好不容易传来的东西卖给那些畜生！！”
“……”
田大中越骂越气，云芳华几次想拦都没能拦住。
等骂到后面，他更是怒发冲冠，大吼了一声“我他妈弄死你个狗汉奸！！！”向汪海洋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