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西娅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安东宁·多洛霍夫,这个名字她确实熟悉。
食死徒中的狠角色,以精通钻心咒和手段残忍着称,曾长期在国外活动,为伏地魔网罗势力或执行秘密任务,难怪之前对他的印象不深,除了书里的印象就没有了,原来近期才回归。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则是贝拉特里克斯八杆子才能打到的亲戚,是莱斯特兰奇家族在法国的分支,也是个众所周知的狂热份子。
伏地魔派了这样两个资历深、手段硬的家伙来“旁听”,其意味不言而喻,他或许是怕多罗西娅真的在这个位置上发号什么命令。
“莱斯特兰奇先生,多洛霍夫先生。”多罗西娅微微颔首,保持着对“前辈”和“主人亲信”应有的礼节,语气不卑不亢。
“不知二位有何指教?”
安东宁·多洛霍夫扯了扯嘴角,那道疤痕随之扭曲。
“指教谈不上,司长大人。”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看来他们也对多罗西娅这个来之不当的职位不满得很。
“只是主人吩咐我们,要确保你……顺利过渡。毕竟,这个位置责任重大,而你又如此……年轻。”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扫过多罗西娅平静无波的脸。
“今天的会议,看起来你应付得还算得体。没有怯场,也没被那些老狐狸绕进去。主人不喜欢蠢货,这一点你做得不错。”
这算是一种……肯定?多罗西娅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她谨慎地回答:“我只是尽力履行职责,理解司内现状,以便更好地贯彻主人的意志。”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发出一声粗嘎的哼笑:“意志?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意志’。那些弯弯绕绕的报告,留着以后慢慢看吧。”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会议室。
多洛霍夫接过话头,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清晰。
“你很快会收到一些需要优先处理的文件。记住,效率是关键。主人正在看着。任何不必要的拖延……”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明白。”
多罗西娅简短回应,没有做出更多保证,“文件送达以后我当然会按照规程处理。现在,请允许我失陪,还有一些事务需要梳理。”
她没有表现出被威胁的惶恐,也没有谄媚地表态,只是再次强调“规程”,然后礼貌地结束了对话。
多洛霍夫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点了点头:“很好。我们期待你的表现,司长大人。” 说完,他和拉巴斯坦转身离开了会议室,步伐稳健,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冷酷气场。
多罗西娅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放松了绷紧的肩膀。后背已然被一层薄汗浸湿。与这两个人的短暂交锋,比之前两个小时的会议更耗心神。
她回到办公室,试图集中精神处理珀金斯陆续送来的报告摘要,但思绪总是飘向多洛霍夫那句“很快会收到一些需要优先处理的文件”。她知道那会是什么,胃部不禁一阵抽搐。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窗外的伦敦逐渐被暮色笼罩。就在多罗西娅收拾东西,准备结束这漫长而令人窒息的第一天时,左臂的黑魔标记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这一次的召唤感比之前更加强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伏地魔要见她,现在。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不适和内心的惊涛骇浪,快速整理了一下袍子,确保自己看起来依旧镇定。她没有通过魔法部被监控的飞路网,而是使用了一个较为隐秘的私人连接(可能是莎菲克家族与马尔福庄园之间的某种古老契约通道),绿色的火焰很快将她带回了那座阴森的庄园。
当她在那个熟悉的大厅里显形时,伏地魔已经坐在高背椅上等待。纳吉尼盘踞在他脚边,巨大的蛇头微微抬起,信子吞吐。大厅里没有其他人。
“过来,莎菲克。”伏地魔嘶哑的声音响起。
多罗西娅依言上前,跪下。“主人。”
“起来。”
她站起身,垂手而立,等待问话。
短暂的沉默后,伏地魔开口:“多洛霍夫和拉巴斯坦汇报了今天会议的情况。”
多罗西娅的心脏猛地收紧。
“他们说你……表现得很沉稳。”伏地魔的红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莫测的光芒,“没有试图急于表现,也没有在那些官僚的试探下露怯。甚至懂得掌控节奏……”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仅仅在陈述事实。不过多罗西娅很震惊,伏地魔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很好。我不需要一个只会尖叫着挥舞魔杖的蠢货坐在那个位置上,你的确让我很满意。”
他微微前倾身体,蛇脸在火光中显得更加诡异。
“你今天的做法,符合我的期望。保持这种冷静,保持这种……对程序尊重。但记住,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当真正的指令下达时,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犹豫,任何被那些虚伪条文束缚的软弱。明白吗?”
“是,主人。”多罗西娅低下头,声音平稳,
“我明白。”
“很好。”伏地魔似乎满意于她的理解,“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快进入角色。继续保持。很快,你就会有展示‘效率’的机会了。下去吧。”
“是,感谢您的指导,主人。”
多罗西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又格外微弱。她保持着躬身的姿态,一步一步向后挪去,眼睛始终低垂,不敢与那两道如同实质般压在身上的红目光有任何接触。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踩在铺满荆棘的地毯上。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冰冷、粘稠、充满评估的意味,像无形的蛛丝缠绕着她的脖颈和四肢。纳吉尼滑过光滑地板的细微窸窣声,在死寂中放大,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敲打在她的耳膜上。
终于,她的后背触到了那扇沉重雕花大门的边缘。她不敢立刻转身,依旧保持着面对伏地魔方向的恭敬姿态,手指摸索到冰凉的黄铜门把,极其缓慢、轻柔地拧开。
门轴发出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吱呀”声,在这寂静中却如同惊雷。她侧身,从逐渐扩大的门缝中挤了出去,始终未曾抬头。
直到那扇门在她身后完全合拢,隔绝了厅内那片令人窒息的阴影和凝视,多罗西娅才猛地靠在了走廊冰冷的墙壁上。
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她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耳中嗡嗡作响。刚才强行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后怕。
手臂上黑魔标记残留的灼痛感仍在隐隐发作,但更深刻的是精神上的重压。伏地魔的“夸奖”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一桶冰水浇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