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兰只觉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后颈,一阵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就知道,尉承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想要行刺自己的人活着。
如果真的是尉承,那毛猴岂不是……。
沈汐兰不敢再想,只觉心慌得要命。
“应该不会吧。”
杨元宙别过脸去,,他的语气像是在说服旁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尉千岁这几日忙于为父皇治疗,应该无暇……”
“皇上!赵大人在万岁殿等您说有要事与皇上商量”
尖锐的嗓音刺破凝滞的空气,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杨元宙微微颔首,而后与两人告别后,转身离开了昭阳殿。
沈汐兰望着杨元宙那紧绷的背影,不由得替杨元宙担忧。
她明白 —— 在太上皇病重,尉承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当下,即便真的找到了毛猴失踪的证据,这位年轻的帝王,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呢。
“姐姐!”
清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通红如浸了血,
“怎么办才好,如果当真是尉千岁抓了毛猴,那可是凶多吉少了,毕竟…… 皇上可是一直被尉千岁的势力控制着!”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里伴随着担忧与心疼。
清月担心毛猴的生命安危,同时也心疼杨元宙即便身为皇上也要受控于尉千岁的那种无奈。
“清月”
沈汐兰反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想要给清月一个安慰,
“可能是我们想多了呢,万一真是毛猴天性未改私自出宫也不是不可能,我们先再等上一日,若明日毛猴还不出现,我们再想办法。”
清月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可此刻,她除了点头,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这样,这会我倒希望是毛猴不守规矩了……”
她喃喃自语,让自己认同沈汐兰的话。
昭阳殿的宫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沈汐兰踩着鹅卵石慢步出了殿门。
晚膳时清月勉强咽下了半碗粥,依旧担心着毛猴。
此刻已是秋季,这个时候的夜晚已经有了凉意。
沈汐兰在暮色里散步,有意去看看毛猴回没回来,可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千岁殿。
这时,暮色里一熟悉的身影出现,沈汐兰顿住脚步,只见尉承略有疲惫的出现在沈汐兰的视线里。
沈汐兰刚要移开目光,却惊觉自己竟在心底为他的憔悴找起理由 —— 太上皇病重,他日夜守在榻前,能不辛苦吗?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心里将自己痛骂了一顿,而后瞬间将眼底的复杂情绪化作利剑般的敌意。
尉承在见到沈汐兰的那一刻便大步走来,似乎直奔沈汐兰而来,
“沈汐兰,你该不会也要问毛猴的事?”
他的声音像是裹着腊月的冰碴,字字砸在沈汐兰心头。
“不错。”
沈汐兰挺直脊背,认真的看向尉承,
“那日毛猴虽然冲撞了尉千岁,可那也是连奇先动的手,再说毛猴他还是未长成的半大孩子……”
“沈汐兰!”
尉承不耐烦的将她的话打断,
“你就这么在意他?”
“当然在意”
沈汐兰仰起头,她望着尉承眼底翻涌的暗沉,不由得有些心慌。
“呵!”
尉承冷笑出声,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
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擦过她光滑的脸颊,
“那这个毛猴,本座还真不能留下他,最好现在就将他五马分尸。”
沈汐兰瞳孔骤缩,震惊的看着尉承,
“毛猴当真在你那?”
她抓住他的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凉,寒意顺着指尖直窜心脏。
尉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不错,不过本座也只不过是想给他个小小教训而已,哪成想,我们的沈姑娘这般在意他,这可是让本座生气得很。”
他的话语轻慢,尾音却带着噬人的森冷。
“尉承!你不能这样对他!” 沈汐兰怨气横生。
“为何不能?”
尉承话音未落,长臂一揽,将沈汐兰狠狠困在自己的怀中。
清冽又削冷的檀香味裹挟着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包围。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洒在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颊上,
“本座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对我恨得要命,本座岂能容得下他。”
“谁是你的女人!”
沈汐兰挣扎着推搡,可尉承的手臂如同铁钳,将她困得越来越紧,两人贴靠的身躯之间,是汹涌翻涌的怒火与不甘。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沈汐兰完全笼罩在尉承的影子下,那影子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困住。
尉承修长的手指挑起沈汐兰圆巧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眼底翻涌着复杂又炽热的情愫,
“你说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
“是谁用腿缠着我的腰,一次又一次喊我的名字?是谁……”
尉承那充满暧昧与压迫感的话语,却在瞬间戛然而止。
只听 “啪” 的一声脆响,沈汐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出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月光将尉承侧脸的红痕照得刺眼,他的瞳孔在阴影中剧烈收缩,如同被激怒的野兽。
“你敢……”
尉承喉间溢出的声音冷的吓人,攥住沈汐兰手腕的力道大到几乎要碾碎她的骨骼。
可当他对上那双倔强的眼睛时,心口突然泛起钝痛 —— 那双眼睛通红湿润,却依旧倔强的看着自己,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
望着这般倔强又脆弱的沈汐兰,尉承心中的怒火悄然收起。
他松开了困住沈汐兰的手,差一点让沈汐兰来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尉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而后冷冷开口,
“想要见毛猴,今夜子时一个人去东厂找我。”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那决绝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很快便消失在庭院的阴影之中,只留下沈汐兰独自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