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阁楼，跨位面通道前，谢临远跟燕九正在对峙。
燕九举剑，剑尖直指向谢临远。
“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我解释过，知道细节的人不宜太多。当时燕兄你也是同意的，为何突然变卦，还兵刃相向，质问于我？”
“我改主意了。”
“同僚两年，你竟怀疑起我来了？”
燕九不动，剑尖又朝前伸了一伸。
谢临远只得稍稍后退，远离剑刃。
“哪怕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临风族弟。他以前跟你是队友，而且绝对不会害沈姑娘。”
“那阿月呢？无论是你，还是谢兄，还是那统兄，跟阿月的关系都不如何。”
阿光站在他们中间，不知所措。
他们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重。
阿光试图从中调停。
“燕大哥，谢大人以前跟月月姐，关系是不太好，可他也没理由害她呀。月月姐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员工，都会变成傻子的。”
“记忆清洗术嘛。”
燕九淡淡点头。
“可是，现在主系统没能量值做这个。这可是个谋害雇主的好时机，阿月出事，你什么后果都不必承担。”
“你怎么突然对网购系统的运行机制这么了解？”
谢临远皱眉。
“主系统是不是找过你，说了什么。”
燕九剑尖一抖。
他知道谢临远智多近妖，但今天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这人的可怕之处。
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全部秘密。
“你想让阿月死。”
他直截了当道。
“燕大哥？此话怎讲？”
阿光愕然。
谢临远也跟着反问。
“它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有这般成见？”
“露娜。”
燕九直直看着谢临远，一字一顿。
“L-U-N-A，Luna。”
他突然冒出来的一串英文，让其他人感到更加茫然。
“这不是月月姐以前服务那宿主的名字嘛。”
阿光挠头。
谢临远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燕兄外语学得不错，居然知道这个词。”
“你想让露娜回来。”
“这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我今年去主持春耕，路过谢家别庄，造访过谢相。”
燕九说出主系统给他备好的说辞。
“你曾为求娶一金发异域女子，忤逆长辈，被罚在宗祠禁足三日。为了跟那女子相见，还强行闯出祠堂离家。”
“燕兄，你是真不了解士族规矩。”
谢临远故意做出傲慢的姿态。
“这是家丑，我爹怎么可能将此事告知于你？主系统想的借口吧？哪怕叫竹生跟雀儿去编，也不至于编出这样荒唐的说法。”
“我就问你，此事是真是假。”
他敢摇头，燕九立马就能拉他去跟他爹对质。
谢临远在袖中捏紧拳头。
这是真事儿。
他是想明媒正娶，给她一个名分。
私奔的代价太大了。
那意味着放弃头上乌纱，放弃谢家供奉，他们的孩子也会失去跻身士族阶层的机会，再过几代也未必翻得了身。
哪怕他愿意吃这个苦头，也不想让心上人受这个委屈。
直到策马来到那片茫茫水泽边，他才意识到，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这个人。
“没错，我确实属意露娜。”
谢临远垂眸。
“可露娜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如何可能让她回来？”
“我不知道。”
“呵，那燕兄这指控，未免可笑。哪怕我真的想她，又为何要为了一个无望的心愿，去害阿月。”
那一声“阿月”，激得燕九青筋直蹦。
“别叫她阿月，你不配！”
这时，跨位面通道那头传来一阵响动。
立在通道口的隔板猛然被撞开。
布莱克合上隔板，把露娜放到地上，直喘粗气。
“哈啊，哈啊，果然，体质加成跟体质加成之间，也有区别。早知道，我该，跟谢小哥，换一换……”
沈霜的个头比起露娜，可小太多了！
谢临远看到半空中的粉色虚拟光屏，身形一晃，咽喉几乎撞到燕九的剑上。
成了。
她真的回来了。
这两年来，每次燕月责问他，为什么害死她，为什么那天没有及时出现，他面上平淡，心里其实早就痛得麻木。
还好，有补救的机会。
燕月继续做她的系统，露娜继续……活着。
各归各位而已，有何不妥？
“当心！”
阿光连忙上前，把谢临远推开，免得他真被燕九割了喉。
燕九却不依不饶，一手指着粉色光屏，一手举剑，剑尖抖动不止。
“你说没害阿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她又变成了……”
【阿兄！】
粉色光屏弹出两个超大号的粉色字幕。
虚拟光屏对员工价可见，阿光、燕九、谢临远三人都能看到这俩字。
“这粉色光幕，真，真是月月姐啊……”
阿光惊道。
“那地上躺的是……”
“露娜！”
谢临远一改刚才那稳重的姿态，扑到通道门上用力拍门。
“布莱克，她怎么晕过去了？”
“谢大人，什么时候练的口语？”
阿光瞪大眼。
刚才谢临远跟布莱克交流，说的是英文，用词跟发音还都相当地道。
要知道他人在古代位面，既没那个语言环境，也缺学习资料，能悄悄把口语练得这么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布莱克能跟楚元顺利沟通，全靠谢临远这个翻译。
他不敢说是自己把人打晕的，只含糊解释。
“她受了点小伤，问题不大……呃，沈小姐问题比较大。”
“谢临远，他在说什么？”
燕九一把揪起谢临远的衣襟。
他虽然听不懂英语，但能听出，布莱克刚才提到了沈霜的“沈”字。
“霜霜发生了什么？”
【你还敢问霜霜？】
燕月贴着通道口质问。
【你为什么帮主系统那厮办事？】
燕九眼神游移了一瞬。
“你都知道了？”
燕月本来还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或者这干脆就是主系统使的什么分化他们团队的伎俩。
没想到，燕九直接承认了。
【什么？你真的跟主系统勾结上了？为什么啊？】
“我知道它没安好心。”
燕九咬牙。
“但主系统答应我，只要我把它交给我的东西送到鬼市商场出售，就阻止谢氏兄弟复活露娜。”
他至今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问题。
在他看来，燕月跟露娜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而他，只想让妹妹活着。
“我跟主系统达成协议，等通道开放，先把那肉肠送给江贝贝他们检查成分，我再决定跟它合作与否。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燕九，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布莱克的手机里突然传出沈霜的声音。
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虚弱，话语间还混杂着液体晃动的声响。
“主系统找上你，是在监狱工厂传出异响之前，还是之后。”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监狱工厂里，有抓挠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