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霜的质问，燕九无言以对。
即将开口告诉江贝贝，监狱工厂的异动之时，他确实在鬼使神差之下，选择了沉默。
为了跟员工们互通有无，沈霜会定期告诉江贝贝她在现代位面的经历，江贝贝也会如实向燕九转述。
当得知沈霜是如何惊险地逃出监狱工厂，他真的不希望她因为任何缘由再回去了。
尤其是，监狱工厂里还传出那样可怕的响动。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而像是怪物在磨爪。
“我只是忧你涉险，因而有所迟疑，本想在下一次传送之时，再告知于你……”
“然后，就被主系统找上门了？”
沈霜冷冷道。
“那至少，第一次的隐瞒，是你自作主张，跟主系统无关吧？”
她说完，没再听燕九的辩解，直接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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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谢临风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的失望，恼怒，却不知该怎么安抚她。
自从在私人浴场里，目睹她跟燕九走到那一步，他就告诉自己，别再干涉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沈霜也没打算继续跟谢临风聊燕九的话题。
“继，继续，找。”
她一个手抖，直接把手机摔坏在地上，屏幕碎成几瓣。
摔坏了她也不心疼，又从行李箱储物格里抽出一台备用的，用能量值充上电。
布莱克扛着露娜返回监狱工厂的同时，她跟谢临风也回到了奥古斯通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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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维克多就发私信告诉她，所有出现在肉肠工厂里的“奥古斯通”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但“核爆灾难”倒计时依然剩下一个问号，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
她让维克多拍下“奥古斯通”们的脸，发现里面少了一个关键人物——
“典狱长。”
沈霜扶着谢临风的胳膊，来到监狱工厂的出货口上方。
从这里下去，直接就能到达典狱长办公室附近。
“我亲眼看着被做成‘机器人’的，典狱长，不在里面。”
出货口外面停放的无人机已经全部被炸飞，不知去了哪里，但往返于地表跟地下之间的升降机依然完好无损。
谢临风带着她，跳上升降机。
随着出货口闭拢，升降机下降，监狱工厂内的白炽灯也缓缓亮起。
“霜霜，灯就不用开了吧？”
谢临风注意到沈霜的血条又降下去一大截，连忙出声提醒。
“禁闭室里本来就不该有信号。你刚才耗费能量值，强行连接布莱克的手机通话，损耗已经很大了，省着点用啊。”
沈霜晃了晃脑袋。
防护服里的积液已经涨到了腹腔。
她的头也更晕了，说话一截一截的。
“谢少爷，你说，网购系统，究竟，是救世主，还是……祸根。”
“什么？”
“为什么，我们这些宿主，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灾难……”
“你不是，有那个技能吗？你，告诉我，我们是不是……不该再连接新位面了。”
谢临风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网购系统程序破解”技能已经高达二十五点，但很多秘密，不是技能数值高就能看透的。
所以他才同意了楚狸跟谢临远的计划。
只有成为网购系统的主人，才能真正看清它的本质。
“不管网购系统是个什么东西，至少，你不是救世主，那些灾难也与你无关……你是商人。”
他抓紧她的手。
“你要做的是买卖。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死在这里，就亏大了。”
“说得……也是哈……”
沈霜点头。
同时，监狱工厂里刺目的白炽灯光也开始一盏盏熄灭。
谢临风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刚才沈霜的能量值掉得太快了，快得不同寻常。
她是故意空耗掉能量值的。
幸好，幸好……
“谢少爷。”
沈霜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
“我想要你的技能。”
谢临风咽了口唾沫。
“你是说……网购系统破解技能？”
“嗯。”
“那我抽空教教燕兄编程什么的，说不定他能悟到……”
“不用这么麻烦。”
她支起身，凑近谢临风的脸。
尽管隔着防护服，浓重的血腥味还是扑面而来，直往谢临风的面罩里钻。
“你，娶我，不就，行了。”
“……呃？”
谢临风没想到，沈霜会突然这么说。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我我，可，可是，燕兄……”
谢临风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突然想起谢临远的话——
“她是商人，比起情情爱爱，她更在意的是，买卖……”
“你，介意？”
“啊？”
“他跟我，在现代位面领证，不妨碍，你在古代位面，娶我啊。”
沈霜垂眸。
她曾经努力说服自己，把燕九当成另一半对待，好好经营这段感情。
但无论他是否好意，她都无法容忍任何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欺瞒她，背叛她。
任何人，无论是燕九，还是楚狸，还是谢临风。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听到过的，你，表白了哦。”
【我去！她怎么知道的？】
透明座舱里的楚狸大惊。
她知道了。
她想起来，谢临风对她表白过。
它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那她有没有发现，是他们擅自删减了她的记忆？
沈霜在防护服里，对谢临风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脸也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半边唇瓣腐坏掉落，露出粉色的牙床。
这可怖的模样，让她的笑容也显得阴森森的。
“不管我最后，是死是活，至少，让我看清，网购系统的，真相。”
“活，你最后肯定能活下来。”
谢临风抱紧她。
防护服下传来骨骼坚硬的触感，让他指尖一颤。
“霜霜，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配合主系统跟统兄，删减你的记忆。”
沈霜没想到谢临风会在这个时候坦白。
她把虚拟光屏拉到他的脸旁边，试图看清他的神色。
“其实，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不会知道，你参与了这件事。”
“可是我已经得到了教训。你不喜欢别人瞒着你偷偷摸摸做事。”
谢临风伸出三根手指。
“我谢临风，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再对你有半字隐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升降机刚好触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他下意识地闪了一下，差点掉出去。
“不，不是，老天爷哎，别着急劈我啊。我是说从今天往后，之前干的不算数……”
“谁要劈你？”
沈霜没好气地拉了他一把。
“是升降机到底了。”
“你们来了啊。”
出货口旁边，有人缓缓开口。
沈霜扭头一看，就看到了她的老熟人，那名冒充典狱长的顶级黑客。
“你是来杀我的。”
“典狱长”咧嘴笑了。
他的身份，不言自明。
这具躯体里，住着最后一个“奥古斯通”。
“可是，你，能杀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