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终于崩溃,泪水夺眶而出,场面既悲惨又滑稽,涕泪横流。
真是羞愧难当。
这么久以来的刻苦努力,皮肤晒黑,双手磨茧,一切付出似乎都白费了。
因为,他们依然解不出叶轩的题目。
叶轩的府试题,让他们颜面扫地。
曾经的豪言壮语,如今如同利刃穿心。
就连亲朋好友也开始同情他们,这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
孙浩和周进同样面露悲戚地走出考场。
“周兄,这次府试,我怕是过不去了。”
“唉,孙兄,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深感同病相怜。
叶轩的府试题,实在太难了。
“看,解缙出来了!”
有人高呼。
陈景带着一群考生围住了满脸傲气的解缙。
“解缙,你考得怎么样?”
解缙淡然回答:
“除了第一题的律法题,其他的都还好。”
“叶轩以前的考题多涉及民间百艺,这次则侧重于历史典故和时政。”
陈景心中暗喜,没想到解缙也没答出第一题,这意味着他有机会。
“说不定,这次府试我能超过解缙!”
陈景心想,自己终于有机会摆脱万年老二的称号,超越解缙。
“解兄,其他题目都是什么意思,怎么解的?”
“对啊,解兄,快给我们讲讲!”
孙浩、周进等考生纷纷围住解缙,七嘴八舌地询问。
解缙逐一解答。
“第二题出自《春秋公羊传》,讲的是宋楚泓水之战......”
“第三题则引用了两个典故......”
“两个典故!?”
陈景一听,顿时无法保持镇定。
解缙以奇异的眼神望了他一眼,“首个‘百里之才’源自庞统传记,而‘君子不器’则出自《论语》的为政篇。”
陈景脸色骤变,惨白一片。
糟糕,他遗漏了“君子不器”。
这意味着,他可能会败给解缙?
“不,我不一定会败,或许解缙在其他题目上会有误,我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解缙继续讲解题目,待其言毕,陈景面露不甘。
解缙的其他解答均无误,与他的答案相差无几。
他预感自己又将屈居第二。
“只可惜第一题太难太偏,否则我必能全答对。”解缙略感遗憾。
众考生:……
这便是高手的风范吗?
他们大多对此一无所知。
“罢了,散了吧。”
“府试已毕,回去静候佳音。”
“回去继续备考吧。”
“即便过了府试,还有院试等着呢。”
众考生闻言,皆面露戚戚。
是啊,即便过了府试,还有漫长的考试之路。
叶轩的考验,远未结束。
“如今仅是考秀才便如此艰难,后续的考试又将如何?”
“谁知道呢。”
“叶轩的题目,太过刁钻。”
“……”
众考生深感前途渺茫。
礼部内,灯笼的烛光映照着四壁的山水花鸟图,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的阴暗角落。
烛光摇曳,纸墨香气扑鼻。
这一届的礼部科举考官们各自座位上忙碌着。
深处,三面书墙环绕的桌后,叶轩正挥毫泼墨。
毛笔在纸上轻盈舞动,墨水在洁白纸上绽放。
白纸上,墨字跃然其上,笔力刚劲,深透纸背。叶轩搁下笔,轻捏纸边,吹散了墨迹的湿润。
“将此府试答案复印数份,分发给各州县考官。”叶轩对礼部考官下令。
“遵命。”
礼部考官随即忙碌起来,一份份答案被迅速复印。他们对答案并无好奇,典故皆知,答案自明。
“这题目是否略显偏门?”一礼部考官在涂墨印刷时忽然言道。
“确有此感。”“确实偏了。”“考生恐难作答。”“难度过高,非府试所宜。”“此试恐将淘汰众多士子。”
礼部考官们边印刷边面露忧色。
“叶大人出题如此之难,科举之后,能通过殿试者几何?”“恐难有几人。”“如此筛选,叶大人与我们岂非要担责?”“若以此难度选拔人才,会试恐无人能过。”“皇上必大怒。”“不如请叶大人简化后续考题?”“赞同。”“待府试后再议。”“住口,专心工作。”杨乾知制止了议论。
“是!”礼部考官齐声回应,继续印刷。
唰唰声中,答案陆续完成。礼部考官加班加点,不仅印刷,还需封装入小木盒,交由信使传递。
信差疾驰于各驿站间,将考题答案迅速送达各地州县官府。
州县官府此刻正一片繁忙。
考试结束,考卷被悉数收缴,但对考生而言,真正的考验才拉开序幕。
监考官完成收卷后,随即转交弥封官。
弥封官的任务是将答卷上的个人信息,诸如姓名、籍贯等,悉数折叠隐藏,并以白纸覆盖,加盖骑缝印章,这一过程称为“糊名”,类似于现代高考的试卷装订密封,确保阅卷者不知试卷所属,维护评阅公正无私。
“糊名考校”之制始于宋太宗时期,旨在革除考官徇私之弊,由监丞陈靖提出,后被历代沿用,乃至现代高考亦借鉴此法。
试卷“糊名”之后,紧接着是专人誊录环节,通常由吏员负责抄写科举试卷,考官依据誊录副本进行评判,此法名曰“易书”,旨在防止考官通过字迹辨认考生,誊录制度的实施,标志着考试封卷制度的极致完善。
为防誊录舞弊,官方规定誊录人员不得自带笔墨,纸张数量、墨水颜色等均需统一,且一律使用朱砂红笔誊录,以区别于考生原始试卷的黑墨书写,故称原始试卷为“墨卷”,誊录后的试卷则为“朱卷”。
此誊录之法由宋真宗推行,并设立誊录院,旨在应对即便考卷糊名,仍有不法考官试图通过字迹辨认作弊的情况,专人誊录使得舞弊考官无从通过字迹辨认考生,确保考试公正。
随后,进入层层批阅阶段,誊录工作完成后,
尚有对读之制。
对读,即今之校对也。
对读官将墨卷与朱卷交予数位对读生详校,以察誊录之误。
确信无误颇多后,对读官方于卷上钤印。
继而步入真正阅卷之序。
试卷由“内收掌官”分派予各阅卷官,以行评阅。
分卷之时,主考官与同考官(副考官)共监,以抽签定之。
阅卷者浑然不知所阅何人试卷。
评阅既毕,若有中意者,则荐于同考官,名曰“荐卷”。
同考官是否取此卷,全凭个人喜好。
若得其青睐,便批一“取”字于卷。
然同考官取卷,并不意味着考生即通过考试。
试卷尚需呈主考官审阅。
若主考官亦中意,则批一“中”字。
“中”既表满意,亦示登榜。
考生前程至此而定。
第四道程序乃复核查卷。
阅卷程序颇为繁复,考官主观好恶或影响考生分数。
如考官失职,则可能导致良才落榜。
故有责任心之考官会抽查落榜试卷。
主考官亦有权调阅同考官未取之荐卷复核。
放榜后,考生若对落榜有异议,亦可申请查卷。
此法颇能监督阅卷官。
若优秀试卷被误评,考生申诉,一旦查实,责任人将受朝廷惩处。
一番繁复批卷之后,当地府衙汇总通过府试者人数,上报礼部。
各地府衙纷纷上报。
礼部得此数据,官员惊愕不已。
“此数……”
较之上届,竟少了近四层!
礼部官员见势,心生忧虑。
赶紧通知礼部尚书任昂。
任昂审视着手中的府试人数统计名单,心头一紧。
他深感此事需立即上报给朱元璋。
考官叶轩的行为,简直是恶劣至极!
朱元璋惊愕:府试怎就少了如此多士子?那会试殿试还如何进行?
任昂望着府试中榜名单,心中忐忑不安。
握着名单的手仿佛被炙烤。
这份名单棘手至极。
“府试人数较上一届锐减四层,这可如何是好?”
“如此下去,会试前士子恐将所剩无几。”
“科举乃为朝廷选拔人才。”
“皇上亦极为看重科举。”
“若科举无法选出人才,皇上必将问责。”
“不行,我必须即刻进宫面圣,向皇上禀明府试情况。”
任昂焦急万分,如坐针毡。
他带着名单,策马疾驰向皇宫。
虽非科举考官,但身为叶轩上司,他深知责任重大。
若知情不报,待朱元璋追究,他必难逃一死。
礼部众人亦将受牵连。
任昂脑海中浮现出恐怖景象,尸横遍野,头颅滚滚,其中一颗竟是他自己的。
一股寒意袭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必须在事态恶化前告知皇上!
任昂扬鞭策马,一路狂奔。
皇宫内,御书房。
毛骧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身形魁梧,散发出淡淡的肃杀之气。
“皇上,燕王那边已暂停对高丽的攻势,暂无新动向。”毛骧禀告。
朱元璋端坐于桌后官帽椅上,身着明黄圆领窄袖龙袍,头戴双龙戏珠翼善冠,鬓发斑白,眼角额头布满岁月痕迹。手执奏折,闻毛骧之言,微笑道:
“老四不笨。”
“想必他已探知高丽内情,知晓五石散之祸,加之高丽不再进犯,反守城池,意在养精蓄锐,待机而动。”
“老四善战,与昔日之我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