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汇报道,“顾总,塔苏里乡的基建项目已完成第一阶段部署,今天下午水源净化装置已经运过去了,跟乡长进行了交接,下周一正式调试。”
“好的,奕欢还好吗?”顾司野满脑子都是他老婆。
“我们的人还没有去学校,得过几天,到时候给您拍照片吧。”江禾说,“这里原本常年水质过硬,井水带碱,经过过滤能达到饮用标准,乡长说要亲自打电话感谢您呢,被我们的人给挡下来了。”
顾司野将笔放下,握着手机语气淡淡:“具体数据要给我。”
“好,对了,今天调取了五口主井的数据,经过我们的装置处理,一定能符合安全标准。”
“嗯,水是大问题,一定要弄好。”他也心疼奕欢喝不到一口干净的水。
江禾继续说道,“此外,我们投入的太阳能供电站,也已完成框架搭建,乡小学的照明系统今晚将第一次亮灯。”
顾司野喉结轻动了一下,“好的,别让奕欢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明白,顾总,按您的吩咐,咱们下一步也会把医疗站设备提上日程。”
顾司野若有所思,语速不快却不容置疑,“老师宿舍的条件也要重新检评,不合格的重修,装空调是必须的。”
江禾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钦佩:“顾总,这些超出了我们原本设定的援建计划……要不要把部分责任移交给慈善基金会?”
“你在说什么呢?就当是给我老婆买的,继续用顾氏能源旗下的公益预算。”他淡声,“这事我会亲自盯的。”
“是。”
“顾西洲那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吗?”司野询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顾先生说,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他来办,我这边……就没查了。”江禾觉得,这么多年,也挺浪费人力物力的。
司野疑惑,“伯伯?”
“是的。”
“……”他回了回神,“好的,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
顾司野轻叹一口气,握着手机站起来,转身来到窗前。
夜风拂过树影,孩子们的笑声似乎穿越千山万水传进他的耳中,想起三个可爱的宝宝,他倍感幸福。
只是心里无比亏欠奕欢。
答应陪她生孩子,答应不离不弃……他却伤害了她。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弄人,他明明为她筹备了许久的婚礼,第二天她就能穿着婚纱出现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远在西北边陲的塔苏里乡,由于时差原因,这会儿天还没有黑。
黄土染色的远山静默伫立,星光撒在尚未硬化的乡路上,一盏盏新安装的太阳能灯如希望的萤火,照亮了整个塔苏里乡。
“这么多年都没有修路,居然开始修路了?”童小雅觉得不可思议,“这种项目批下来,应该需要很久吧?”
“乡长说,装个路灯已经申请了快十年。”林奕欢也是无比震惊,居然还开始修柏油路了?
童小雅很高兴,“不过总归是好事!孩子们也将受益。”
校园里,孩子们围着灯柱又蹦又跳,像过节一样,太阳能发电,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校长也非常高兴,他并不知道背后的人是顾司野。
乡亲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个激动得眼圈泛红:“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沙漠戈壁修柏油路!这怕不是在做梦吧?”
“十年了,没人管过咱们的水!现在大家都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一定是老天开眼了!”
三天后。
几个村民正试着打开村头新装的净水站,一位大婶小心舀起一瓢水,喝了一口,哽咽着说不出话。
过滤以后的水,那色泽和味道都不一样了。
这注定是整个乡里的狂欢,乡长热泪盈眶,身子颤抖,他也不知道幕后的大佬是谁。
只是那天,乡里突然来了一支队伍,询问了他们的实际困难,以及需要解决的问题。
乡长跟他们聊一聊,并没有抱希望的,毕竟这里是沙漠地带……自然条件恶劣。
年轻人都往外头跑……外面的人根本不愿意进来,注定贫穷落后。
繁华的京都,铂悦华府。
顾司野坐在沙发里,望着摇篮里熟睡的双胞胎,果果也趴在弟弟妹妹旁边打着小盹。
他低头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眼神温柔得不像平时的他。
“好了啦,快去公司。”常雪如催促着他,“每天都依依不舍,等会儿电话又打进来了。”
“我今晚不加班,会早点回来。”他低声说着,然后往外走去。
“不要再买东西了,孩子才三个月,根本用不着,等一下该腾房间了。” 常雪如提醒着他。
他却挥挥手,“看上了就买!”
望着儿子的背影,常雪如也只好叹了口气。
顾氏集团,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总裁办公室,顾司野坐在办公椅里,光洁如镜的西式办公桌上投下他的影子。
他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眉宇间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抬手揉了揉眉心,江禾进来了,他抬眸,声音沉稳地吩咐:“江禾,帮我准备一些滋补的礼品吧,下午我去看看我岳母,另外,你把三点那个战略分析会给推了。”
江禾脚步一滞,罕见地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应“是”。
这短暂的停顿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顾司野一下,他微微蹙眉,“怎么了?”
“……顾总,”江禾声音轻轻,有一种刻意压制的艰涩,“郭……郭英女士她……她……她已经去世了。”
顾司野瞪大眼睛,心脏猛地一沉,放在桌面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江禾垂眸,办公室里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郭英……去世了?
顾司野僵在椅子里,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
江禾轻声说,“节哀。”
顾司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骤然失去地基的山峰,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瞬间笼罩下来的刺骨寒意。
这个消息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他的心脏,然后残忍地、缓慢地搅动。
奕欢怎么承受得住?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啊?那可是她最难的时候啊!
一种沉闷到令人窒息的、钻心蚀骨的剧痛,从顾司野心口蔓延开,迅速席卷他的四肢,连指尖都感到麻痹的冰冷。
“奕欢……奕欢她该多难过啊……”
顾司野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这低语里浸满了无法言喻的痛楚和铺天盖地的自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