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山脚棚子里的时候,三人都觉得恍若隔世,明明只是刚离开两天,却对这里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桑永景围着棚子转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棚顶那个大窟窿上。
“叫我说咱们有时间还是得把这棚顶给修一修,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发家的地方,被雨水冲垮了也不好。”
桑榆耸耸肩,想修就修呗,以后要是进山太迟,也能有处落脚的地方。
在棚子里坐着歇了会儿,捡着之前留在这里的两个破瓦罐和山泉水烧了点水,喝完后三人正式往山里走。
一路翻过山脊,穿过竹林。
走到上次挖出来的大坑旁时,桑永景还专门跑到坑边伸着脖子往下看,想着没准就有只野鸡会突然从坑里飞出来,只可惜里面除了腐烂的枯枝落叶外别无他物。
桑兴嘉头一次见到这个坑,还以为坑里有什么宝贝,跟着他一起凑过去,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站在坑边。
见到这一幕桑榆只觉得好笑,得亏她没什么坏心思,不然在后面轻轻一推,这俩就得啪嗒一下摔进坑里。
“行啦,别找了,哪有那么好的事,每次一来坑里就正好有只野鸡等着。”
简单劝了两句之后,她抬头看向四周,开始寻找山药藤。
在各种藤蔓、树木紧密交织的树林中,若是没有经验的人,别说想找到山药藤,就是想准确地找到一株藤蔓都不一定能行。
许多种类的藤蔓颜色并不突出,与缠绕着、依附着的树木树皮颜色趋于一致,不仔细看没准只会觉得那是一块突起的树皮。
但桑榆的眼神很好,她能精准地在一堆杂乱的藤蔓中找到山药藤。
若是再过上小半月,连仔细找寻都能省掉。随着温度逐渐降低,十月底的山药藤大多会慢慢开始枯萎,将养分向地下块茎输送。
到那时候直接去找枯萎的藤蔓,在它的底部肯定能挖出一颗山药,也是真正囤货的时候。
至于今天嘛,先挖个一颗回去吃。清炒山药、蒸山药、山药粥、凉拌山药等等,能做菜能当主食,妙用无穷。
一家六口人,每天光是主食就是个不小的数字,能在这上面节省些当然最好。
很快她便找到一根山药藤,顺着它找到深埋地下的根茎,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挖。
作为挖过两次山药的人,桑永景如今再来挖山药就要娴熟很多。
再加上昨日桑榆教授的发力姿势,比以前省力不少。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气,三两下就挖出来个两尺宽、三尺深的洞。
“诶诶诶,爹你别挖了,要不歇会儿吧。”这般模样把桑榆给吓够呛,怎么跟打了鸡血一样,别回头也磨出水泡来。
“没事榆儿,爹不累。”还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桑永景心中一暖,抬头冲她笑笑,又继续埋头深挖起来。
劝不动的桑榆只能跟着一起挖,两人一个用铁锹一个用锄头,不费力就挖出个坑来。
贴在坑壁上的山药跟把笔直的阔剑一样,斜着插入地里。
等握着山药能轻轻晃动的时候,桑榆叫停了还打算继续往下挖的桑永景。
一手握住山药上半截,另一只手握住下半截,稍稍用力往上一提,一根完整的长条形山药便被轻松取出。
“哇,这颗山药好大,得够吃好几顿吧。”被桑榆勒令坐在一旁休息的桑兴嘉不由发出一声感叹。
山药此物虽然处理起来麻烦些,但真的是一颗顶旁的菜十颗,哪怕是个头不小的萝卜跟它比起来都逊色不少。
“这颗不大,上次挖回去的那个才大,跟个小人似的。”桑永景却是微微摇头,这颗山药远没有第一次挖的那颗大。
站在坑里的桑榆正想让桑永景拉她上去,视线忽然扫过剑形山药留下的坑,那里的土似乎有点不对。
她伸手往前摸了下,土质湿润,很符合根茎类植物的生长习惯,但好像范围有点太大了。
以刚刚那根剑形山药的形状来看,旁边一尺有余的地方仍旧能保持这么湿润吗?
想到这,桑榆用锄头挖了两下,随着锄头尖部砸到某种坚硬物体,发出一声闷响后,她一下明白过来。
等移开锄头一看,果不其然,在剑形山药的背面,有一块长条形石头,约有两个手掌大小。
把石头挖出来后,另一颗长条形山药便显露出大半,两颗山药间仅有着一根极细的细根绕过石头相连着。
看样子应该是在最初根茎生长时,恰好被石头分隔开来,形成如今这种一分两半的模样。
挖出剩下的那一半可就省事得多,清除掉周围多余的土,很快第二根山药也随之取出。
瞧见这根山药,桑永景脸上终于露出喜色来:“我就说那根山药有点小了,原来还躲着一个。”
两根山药塞进背筐中,一下就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桑榆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看了看阳光,感觉太阳已经出来挺长时间,芦花上的水气应该蒸发得差不多了。
一行三人继续前行,来到沼泽地前却是被眼前景象震住。
只见原本青绿一片的沼泽地,此时黄绿白三色交织混杂在一起,白鹭、野鸭之类的候鸟在浅滩上寻觅着食物。
偶尔有鸟群飞起,带起一片白色芦花,俨然一幅秋色盛景。
“好美!”
“好肥!”
桑榆和桑永景同时出声,说出的词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开始穿戴竹排鞋。
景色虽美但又不能饱腹,既然这里有这么多这么肥的候鸟,那当然得抓来吃啊。
见他们麻利地穿好鞋,桑兴嘉有点蠢蠢欲动,他身后的竹筐中可还有一双鞋呢。
“我也一起去吧,多个人也能帮忙围堵一下。”
这话说得有道理,而且桑榆确实需要人来驱赶野鸭,略一思索后她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