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山大会之后,整个江湖的目光,都聚焦在蒙古大军身上。
恐慌,在蔓延。
虽然有顾渊这位“天下第一”坐镇,但蒙古铁骑的凶悍,已然深入人心。
一人,真的能敌一国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金国,大兴府。
一座破旧的军营里,董天宝和张君宝,正在进行着艰苦的训练。
自从被逐出少林,两人投身军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军旅生涯的艰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董天宝,却甘之如饴。
他每天都像疯了一样训练,身上的伤,旧的没好,新的又来。
但他从不叫苦。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出人头地的机会。
只有掌握了权势,他才能报复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才能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握在手中。
张君宝则有些不适应。
他天性纯良,向往的是江湖的快意恩仇,而不是军营里森严的等级和铁血的纪律。
但他为了自己的师兄,还是一声不吭地坚持了下来。
这天,训练结束。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房。
董天宝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硬的烙饼,递给张君宝。
“君宝,吃吧。”
“师兄,你吃吧,我不饿。”张君宝摇了摇头。
“让你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董天宝把烙饼硬塞到他手里,“我们是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张君宝看着手中的烙饼,眼眶有些发热。
他知道,这是董天宝省下来的。
就在这时,营房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大声喊道:
“睿亲王有令!全军集合,即刻开拔!目标,河北道!”
董天宝的眼中,终于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打仗好啊!
只有打仗,才有军功!
只有军功,才能升官发财!
他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张君宝,激动地说道:“君宝,我们的机会来了!”
……
云雾缭绕,仙气氤氲。
此处山峦叠翠,飞瀑流泉,宛若人间仙境,与世隔绝。
一座精致的竹楼内,一名赤裸上身的青年盘膝而坐,周身热气蒸腾,汗出如浆。
他面容痛苦,身体不住地颤抖,皮肤之下,似乎有无数虫蚁在爬行,诡异的青筋时隐时现。
在他身后,一名身着华贵白袍的老者双掌抵住其背心,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
老者鹤发童颜,面相儒雅,双目开合间却有精光流转,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威势。
就在此时,一名身形矫健的弟子快步走入竹楼,单膝跪地,神情凝重。
“师父,有急报。”
老者眉头微皱,缓缓收功,并未回头。
那赤膊青年闷哼一声,身体一软,险些栽倒,被他强行撑住。
“奔雷,何事如此慌张?”
老者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奔雷头埋得更低:“禀师父,铁掌帮……没了。”
老者动作一顿。
“裘千仞死了,铁掌峰上下被血洗一空。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出手的是顾渊。”
奔雷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而且……《武穆遗书》,很可能已经落入顾渊之手。”
竹楼内的空气刹那间凝固。
老者转过身,原本儒雅的面容上,一片阴冷。
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为危险,让奔雷不敢抬头。
“顾渊……”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好一个顾渊,真是好手段。”
为了得到《天蚕变》,他亲自去了一趟临安,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云飞扬救了出来。
之后他暗中联络裘千仞,许以重利,并答应助他突破大宗师,换取那本兵法奇书。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天蚕变》的死而复生之能,《武穆遗书》的军势战阵之法,与自己所创的《自在心经》融为一体。
届时,他将创造出一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神功。
图谋天下,不过反掌之间。
可现在,他精心布置的一步棋,被顾渊硬生生从中截断。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奔雷感受到师父身上散发出的怒意,大气也不敢出。
“师父,这顾渊欺人太甚!仗着自己被江湖人吹捧成什么‘天下第一’,就敢坏您的好事!弟子愿带人前往临安,设法给他一个教训!”奔雷义愤填膺地说道。
“教训?”
逍遥王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打过他吗?”
“呃……”奔雷顿时语噎。
老者背负双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云卷云舒。
“能以宗师之身战平王重阳,此等人物,千年罕见。”
“如今他已是大宗师,实力只会更加深不可测。凡俗之人所封的‘天下第一’,或许名不副实,但他的实力,恐怕与我只在伯仲之间。”
奔雷心头一震。
能让师父说出“伯仲之间”四个字,这世上屈指可数。
“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我不想在他面前出现。”
老者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更深的算计。
“棋局还未结束,只是需要换一种下法罢了。”
他的目光,落回到那个仍在调息的赤膊青年身上。
云飞扬。
老者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他缓缓走到云飞扬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枚通体血红、散发着奇异香气的丹药。
“飞扬,张嘴。”
云飞扬费力地睁开眼,双眼无神地看着那枚丹药。
“师父……”
“夜长梦多,是时候让你体现自己的价值了。”
老者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云飞扬的身体一僵,最终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老者将丹药放入他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灼热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云飞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赤红色,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是,师父。”
在极致的痛苦中,他艰难吐出三个字。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眼中内力逐渐消散。
……
襄阳。
雄伟的城墙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顾渊牵着夜照的缰绳,站在城门下,抬头望着那饱经风霜的城楼。
一年前,他从这里走出,初出茅庐,身负血仇,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一年后,他回到这里,已是名动天下、威慑武林的“天下第一”。
城墙依旧,人事已非。
他的心境,也早已不同。
不多逗留,顾渊迈步向城门走去。
“站住!入城费,十文钱!”
一名年轻的守城士兵拦住了他,语气有些不耐烦。
顾渊停下脚步,正准备掏钱。
“瞎了你的狗眼!”
旁边一名年纪稍长的队长一巴掌拍在年轻士兵的后脑勺上,然后诚惶诚恐地跑到顾渊面前,躬身行礼。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顾大侠,还望大侠恕罪!”
年轻士兵捂着脑袋,一脸懵。
“队……队长,他……”
“他什么他!”
队长压低声音,既敬畏又激动,“那是顾渊!武神顾渊!天下第一!”
“啊?!”
年轻士兵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呆呆地看着顾渊的背影,腿肚子都开始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