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已经十岁大的秦向梦,一手拎着个烧水壶,一手掀起棉门帘子。
带着一身的寒气,进到了屋子里来。
她把手里拎着的水壶,小心的坐在了火炉子上。
这才扭过头,冲着坐在火炕上,正在奶着孩子的孟彩霞叫道:“妈!咱家今儿晚饭吃啥?”
问着话的同时,她拉过了一把凳子,坐在了火炉子边上。
此时的火炉子才刚入市场,还没有规定需要使用票证购买。
但它高达三十多块钱的价格,不是大多数家庭能够接受的了的。
并且因为火炉子的炉膛比较宽大,消耗的木柴和煤炭,也不是谁家都能够消耗的起。
相较于奢贵的火炉子来说,价格只要不到十块钱的蜂窝煤炉子,才是人们居家必备的首选。
这个烧水壶有点先进了吧?
“你爸呢?”
孟彩霞低着头,一边轻轻拍打着她怀里的儿子,一边不答反问的道。
这个孩子是她元旦那天生下来的,已经是她的第四个孩子了。
“我爸呀!哼!”
秦向梦撇了撇嘴,未语先哼的回道:“肯定是带着向北和向中,放炮仗去了呗!”
小姑娘的语气里,全都是酸溜溜的意味。
在她看来,自家的爸妈都偏向几个弟弟。
弟弟们吃过饭了就可以出去玩,而她却总是有干不完的家务事。
“嗯…嗯!”
孟彩霞就像是没听出来,自家闺女语气里的意思一样,只是自顾自的哄睡着怀里的孩子。
谁家的?
“你去找找他们去。”
孟彩霞的语气声,很是轻柔的吩咐闺女道:“找到了你就问问他们,还想不想吃这个饭了?”
“哎!我这就去。”
小姑娘答应了一声后,干脆利落的跑向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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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刘海中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来。
只见他瞪大了眼睛呵斥道:“反了你了还,老子是你爹,老子才是这个家里当家做主的人。”
“那咋了?”
刘光天梗着个脖子,语气强硬的问他道:“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不讲理儿吧?”
“老子就不讲理儿了, 你能把我咋?”
“我是不能把您咋!”
“光天!”
一旁的徐春妮,连忙打断他的话头,也跟着呵斥道:“你咋能这么不懂规矩呢?
你爸是咱家的一家之主,他说啥做啥你听着就成,可不兴像你这么着顶撞他的。”
“妈!”
刘光天的语气里全是委屈的叫喊道:“我长这么大,有那件事儿是没听您俩的了?
您俩要咱全家嘞着裤腰带,全力支持我大哥,我是没听您俩的了还是咋地了?
咱家的细粮票,还有布票副食品票啊啥票的,不都全都支持给他了吗?”
“您瞅瞅我这件棉袄。”
说这话的同时,他指了指他身上穿着的,有些破旧的棉袄,
随即悲愤的继续讲道:“我这件棉袄,是接的我大哥不要了的。
您俩还能记得起,我穿了多久的吗?”
不要带入
“四年,整整四年了。”
他也不等他爸妈的反应,接着诉说道:“您俩能不能瞧上我一眼儿的?
我也是您俩的儿子不?破旧了咱先不说,您俩就没瞧见。
它都已经小的,我都快要穿不了了吗?”
“哼!”
刘海中不以为意的冷哼了一声问他道:“你搁这儿埋怨谁呢?旧了小了咋了?
旧了小了就不能穿了?全年每人就四尺五寸的布票,够干啥的?
我跟你妈俩,不也有好几年都没做过新衣服了吗?”
参考图
“您俩不做新衣服是为啥,大伙儿心里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刘光天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接话道:“我也没要求过您俩,每年都要给我做新衣服啥的。
但您俩也不能,三四年了都不管我跟老三的吧?
我跟老三俩,是没有定量布票了还是咋了?”
“啥就是你俩的布票了?”
刘海中怒喝着问道:“你俩都还是老子我生的呢,老子没让你俩光着腚就不赖了。
你还敢跟老子我这儿,耍啥里格儿楞呢?”
“爸!您还讲不讲理儿了呢?”
刘光天双目含泪的大声质问道:“我哥是您的儿子,我跟老三就不是您的儿子了吗?
我俩长这么大,吃穿是个啥样儿我也就不多说啥了,您心里儿肯定也是明镜儿的。
我大哥他都上班多久了,他给过家里面儿一分钱了吗?凭啥家里有啥好东西都要给他的?”
“光天!”
一旁的徐春妮立马接过话茬道:“你大哥他一个人搁外面儿不容易。
咱家要是不帮衬他一把的,那哪儿行呀?你俩做小弟的,不应该多体谅一下他的吗?”
“妈!”
已经十四岁,长成个半大小子的刘光福,也忍不住叫问道:“咱家屋儿里的好东西,
不早就都给我大哥了吗?您还想让我们咋体谅他的呀?”
“你住口!”
刘海中等着他呵斥道:“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这儿能有你啥事儿了?”
刘光福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立马缩起了脖子,不敢吭声了。
“爸!三转一响不是张张嘴儿就能买来的。”
刘光天很是无奈的再次开口道:“咱先不说别的,就说收音机吧。
商场里卖的最便宜的牡丹牌收音机,一台也得个156块钱的吧?
牡丹牌收音机
自行车呢?这会儿的自行车,那个牌子的不都得要个,一百二十块钱往上呀?
永久牌自行车
还有缝纫机,最便宜的燕牌缝纫机,不也得要个114块钱的吗?”
好大个箩筐
“手表。”
一旁的刘光福提醒了一句道。
“对!还有手表。”
刘光天点头接话道:“昨个儿马愣子还跟我讲来着,说是最便宜的五一牌手表,
都已经卖到70块钱了,您就算算这个账儿,三转一响,您要是都给他给凑齐活儿了。
咱家这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咋能行呢?”
刘海中还没说什么,徐春妮就接着话的反驳道:“你那大嫂,人家是副厂长家的姑娘。
咱家买啥都挑最便宜的买,怕是不好拿出手吧?”
“他爸!”
说着话,她又看向了刘海中叫道:“咱要是真这么干了。
咱老刘家的面儿上不好看不说,往后光齐搁那边儿,怕是要抬不起头了。”
“嗯!”
听了这话的刘海中,脸皮子不由得抖动了几下。
他一方面也心疼花销太大,另一方面也顾忌他的脸面。
又害怕他家老大,往后在女方面前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