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暮宸眸光一颤,下意识掰开她的手。
“你把本王当成了谁?”
转过身,他盯着她的眼眸,有审视有探究,还有……隐隐约约的期待。
朝宁望着他的眼眸,语气坚定,“从始至终都是你啊!”
殷暮宸缓慢摇头,似是不信。
“信不信是殿下的事,我爱慕殿下,是我的事。”
殷暮宸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朝宁先一步打断了他,“殿下忘了很多事,所以,别急着拒绝我。”
她可以等。
但不想听到那些绝情的话。
……
南越使臣三日后抵达元京。
殷暮宸携礼部众官员已早早等在了使馆外。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里,徐徐走下来一个纱巾覆面的妙龄女子,经过殷暮宸的时候,那女子扬起一双眉目,抬眸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眼神颇为不善。
殷暮宸压了压眉峰,赵若琚来了,南越为何派她前来谈判?她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头忽然一阵剧痛,紧接着鼻腔一热,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摸到满手鲜血,耳朵里霎时嗡嗡作响,他眼前一黑……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宸王殿下,您怎么了?”离他最近的礼部尚书温恒温大人惊呼出声。
承风迅速上前接住他软倒的身子。
驿馆门外顿时人仰马翻。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赵若琚忽然捂住胸口,她惊恐的望了一眼软倒在地的殷暮宸,扶着贴身婢女搀扶过来的手臂,仓皇进了驿馆,刚进厢房就喷出一口血。
“公主,你怎么了?”婢女丽奈急呼。
一把推开丽奈,赵若琚咬着牙,“出去。”
“是。”丽奈匆忙退了出去,迅速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赵若琚颤抖着抽出玉笛,横于唇下,试图安抚体内躁动的蛊虫,断断续续的音节传出,然而并没什么用,胸口剧痛没有丝毫减弱。
她艰难的吸了口空气,摸索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抖着手倒出一颗暗红色的药丸,急急吞入腹中。
浓郁的血腥气在口腔漫延,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渐渐缓解,蛊王在,血丹入腹,其他蛊虫不敢与蛊王争食血丹,之前每次服用血丹后蛊虫争食撕咬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赵若琚长出一口气,脱力的躺倒在床上,她喘息着喃喃,“怎么会这样?蛊王为何见到殷暮宸后忽然失控?”
得知殷暮宸自戕,赵若琚曾偷偷去了一次青岚山,蛊王听到召唤,自愿被她收容,可是今日蛊王却在见到殷暮宸之时,想要从她身上脱离,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赵若琚眼眸微眯,有殷暮宸在,蛊王就不会完全认她为主。
殷暮宸被送回宸王府的时候,朝宁手里正捏着一封来自大楚的信。
信是哥哥楚长渊写的,他在信中说,母后生病,病中时常念叨她.....
朝宁的眼眸起了一层雾气,鼻子酸胀。
这次,她是不得不回大楚了。
信笺湿了一角,隔壁清心苑里乱糟糟的,朝宁听到动静推开门,正看到承风急急向着她奔来。
“公主,您快去看看,主子今日接待南越使臣时突然昏倒了。”
朝宁一惊,跟着承风飞快进了清心苑。
推开门走进去,床上躺着的人,长睫轻垂,脸上毫无血色,鼻下还有来不及擦拭干净的血迹。
搭上他的脉,脉搏杂乱无序,最关键的是,他脑中有处血块,正在缓缓下行。
朝宁眉心拢起,“承风,到底发生了何事?”
承风将方才驿馆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朝宁。
“南越这次来的人又是赵若琚?”朝宁眉峰拧起。
承风点了点头。
这个赵若琚竟然又来了大殷,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何殷暮宸见到赵若琚会突然昏倒?
“参见陛下......”门口侍卫一声惊呼。
话音刚落,殷南旭大步流星,已然进了厢房,“南清,你快去看看。”
朝宁注意到,跟在殷南旭身后进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精神矍铄的老者,他闻言迅速走上前,衣袍带起一阵浓郁的草药清香。
朝宁心思微动,这个人应该是殷暮宸之前提到的药师王了。
南清伸出三指搭上殷暮宸的腕脉,半晌后,他沉声开口:“宸王殿下脑中有一处淤堵,似要冲破筋络而出。”
“淤堵?”殷南旭眉峰蹙起。
南清点了点头,“可能是之前聚集在脑中的血块,受了刺激,或者外力撞击,现在血块有下移的趋势。”
看来这个南清有两下子,和她切脉的症状一样。
“能治吗?”殷南旭声音冷沉。
南清点了点头,“施以针灸刺激穴位,可帮助血块尽快排除体外。”
“会有后遗症吗?”殷南旭蹙眉问道,他可不想将来用一具百病缠身的肉身。
“这......说不准,一切要等宸王殿下清醒才能判断。”
殷南旭气息一沉,周身冷冽。
南清垂着头,手心汗湿。
“南药师,尽力治好他,需要什么尽管提。”
南清扫了一眼朝宁,道:“陛下,卑职需要一名助手。”
朝宁会意,即刻开口,“小人可以。”
殷南旭坐在大厅里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绿扳指,他正盘算着,若是殷暮宸身子落下疑难杂症,他剩下的这几个儿子当中,还有谁的肉身能用?
老三殷成乾,身子骨倒是挺好,只是,这孩子长得最不像他,每次见到他,殷南旭都对他亲近不起来;老四殷存希夜夜风流,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老五殷璟逸,萧贤妃母族势大,他日老五若是登基,恐外戚干政。
那就只剩下老七殷时安了......
南清一针扎在殷暮宸头顶百会穴上,床上闭眼躺着的人,眉头一皱,朝宁迅速将银针拔出些许,轻轻转动,殷暮宸渐渐平静下来。
“你这手法......”像极了那个人。
“前辈歇会儿,剩下的我来吧。”
朝宁捏着银针,稳稳的刺进殷暮宸周身各处大穴。
每一针都扎在他心中所想的位置,南清的神色渐渐变了。
普天之下,会这种针法的,除了他,就只有那个人了。
“你师傅是谁?”南清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