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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庄子里的灯火,彻夜未熄。白日里接种时的哭闹喧嚣早已散去,沉沉的夜色笼罩着这处特意辟出的独立院落。厢房内,四张并排安置的小床铺着洁净的白细棉布单子,四个穿着靛蓝小寝衣的团子沉沉睡着。烛火在墙角高几上静静燃烧,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将奶嬷嬷们倚在床尾打盹的影子拉得晃动悠长。宁楚克并未留在此处。下午接种刚完成,确认弟弟们无剧烈反应后,筱悠便命刘嬷嬷带着心腹护卫,将还有些懵懂、但已牢牢记住了弟弟们哭闹和护身符场景的小丫头先行送回了王府。此刻,她应在自己熟悉的暖阁里,由信任的奶嬷嬷陪着安睡。

筱悠独自坐在靠窗的圈椅里,身上搭着件厚实的素缎披风。她没有丝毫睡意,目光如同有了自己的意志,一遍遍无声地扫过四张小床。弘昐睡得四仰八叉,小胖腿踢开了薄被一角,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弘时侧蜷着,小嘴微微张着,发出极轻的鼾声,白日里哭得最凶,此刻倒睡得最沉。弘历被奶嬷嬷小心地掖好了被角,只露出半张小脸,呼吸均匀绵长。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最靠里的那张小床上。弘昀也睡着了,小脸朝外,在烛光下显得异常沉静。他侧卧着,一只小手无意识地搭在枕边,另一只小手则虚虚地搁在身侧。筱悠的目光凝在他细嫩的上臂外侧,白日里张院判银针划过之处,此刻只有一道极淡、极细的粉痕,若不凑近了仔细瞧,几乎与周围的肌肤无异。夜风从未关严的支摘窗缝隙里钻进来,带着深秋特有的凉意,吹得烛火摇曳,也在筱悠裸露的脖颈处掠过一丝寒意。她下意识地拢紧了披风的领口,指尖隔着衣料触到温热的肌肤。心头那片紧绷了一整日的焦灼,仿佛被这微凉的夜风悄然拂过,又似被一股无声的暖流缓缓浸润、熨平。那道浅痕之下,埋下的不是牛痘的浆苗,而是斩向天花这柄悬顶利刃的第一缕微光。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张院判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茶,脚步放得极轻地走了进来。他花白的头发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唯有一双眼睛,因高度专注而异常明亮,布满血丝却炯炯有神。他走到筱悠身侧,将药茶轻轻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福晋,更深露重,喝口热茶驱驱寒气。”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四张沉睡的小脸,尤其是在弘昀臂上那道浅痕上停留了片刻。

筱悠端起温热的药茶,氤氲的热气扑在脸上,带着甘草和枣仁的微甜气息。“院判也熬了大半夜,辛苦了。”她啜饮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孩子们可都安稳?”

“安稳!极其安稳!”张院判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医者见证奇迹般的激动,虽然极力压抑,依旧透出几分亢奋,“自种痘后,四位小主子除却弘时阿哥因白日哭闹疲累,略有些哼哼唧唧,其余皆安睡如常。老朽方才一一探过额温,触手温凉,绝无一丝发热之象!”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弘昀,“您看昀阿哥臂上这痕迹,色淡而匀,边缘清晰,不肿不烫,正是痘苗种入、平稳扎根之吉兆!这火候,这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老朽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回肚子里了!”

他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动,眼中闪烁着近乎狂喜的光芒,仿佛看到那驱散天花阴云的曙光已透过这小小的臂痕,清晰可见。

筱悠顺着他的手指,目光再次落在弘昀臂上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划痕上。她放下药碗,缓缓站起身,走到弘昀的小床边,俯下身。小家伙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小嘴微微嘟着,呼吸清浅均匀。白日里那份超出年龄的沉静,在睡梦中化作了全然的安宁。筱悠伸出指尖,隔着薄薄的寝衣料子,极其轻柔地、几乎感觉不到触碰地拂过他细嫩的臂膀,在那道浅痕上方虚空掠过。指尖传来的是孩童温热的体温,是生命平稳流淌的韵律。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长长地呼了出来。胸腔里那口从针尖落下那一刻便死死提着的气,终于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彻底地、安然地沉回了肺腑深处。成了。这无声的两个字,在她心头重重落下。

再睁开眼时,筱悠眼底一片清明沉静,带着尘埃落定后的释然与力量。她转身对张院判道:“院判劳苦功高。孩子们既安稳,你也快去歇息片刻,养足精神。接下来几日,还需你寸步不离地守着。”

“嗻!老朽明白!定当竭尽全力!”张院判深深一躬,布满血丝的眼眶里竟有些湿润。他小心地退了出去,脚步虽疲惫,背脊却挺得笔直。

天色在守候中悄然由浓墨转为灰蓝。庄子里的公鸡引吭报晓,清越的啼鸣穿透薄雾,唤醒了沉睡的山野。奶嬷嬷们揉着眼睛,轻手轻脚地起身,开始准备温水巾帕。

晨光熹微,透过支摘窗的缝隙,温柔地洒入厢房。筱悠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半扇窗。清冽湿润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泥土、草木和晨露的气息,驱散了室内一夜的浊闷。

她回身望去,晨光柔和地勾勒着四张小床的轮廓。弘昐翻了个身,吧唧了一下小嘴。弘时被奶嬷嬷轻轻唤醒,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小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懵懂,似乎忘了昨日那场惊天动地的哭嚎。弘历也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帐顶。弘昀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也缓缓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眼睛。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头顶陌生的帐子,小手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了摸,似乎想找什么,随即像是想起了身处何地,小脑袋微微转向筱悠的方向,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身上。

四个小家伙胳膊上种痘的位置,在晨光下看得更清楚些。依旧是那道浅浅的粉痕,没有丝毫红肿发热的迹象,安静地趴在细嫩的肌肤上,仿佛只是被什么小虫子轻轻蹭了一下。

奶嬷嬷们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软巾给孩子们擦拭小脸和小手,动作轻柔。弘昐被擦得舒服,咧开小嘴笑了。弘时也忘了哭,好奇地看着忙碌的嬷嬷。弘历则伸出小手,想抓嬷嬷手里的帕子。弘昀依旧安静地配合着,只在软巾碰到手臂时,小身子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门帘猛地被掀开,胤禛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清冷的晨露气息,裹挟着深秋的寒意,大步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石青色常服袍角带着明显的褶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一进门,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便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屋内,瞬间锁定了四个醒来的小儿,尤其是在他们裸露的手臂上那道道浅痕上停留。

“如何?”胤禛的声音低沉紧绷,目光随即投向窗边的筱悠。

“阿玛!”弘时看到父亲,立刻张开小胳膊,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撒娇。

筱悠迎上他带着血丝却锐利依旧的目光,琉璃般的眸子映着窗外的晨光,清亮而平静。她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极淡的笑意:“一夜安稳。张院判方才看过,臂上痕迹浅淡,无热无肿,根基已固。”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入胤禛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胤禛紧绷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他大步走到弘昀的小床边,小家伙正安静地由奶嬷嬷擦着脸,黑亮的眼睛望着走近的父亲。胤禛俯身,粗糙的指腹极其小心地、几乎是屏息地轻轻拂过弘昀臂上那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粉痕。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孩童温软的肌肤,没有丝毫异常的灼热或肿胀。他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开些许,又迅速扫过旁边弘昐、弘时、弘历的手臂,确认无误。

他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晨风,仿佛要将胸中积郁了一夜的浊气尽数吐出。目光再次与筱悠相遇,两人眼底深处那抹沉重的忧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消散的痕迹。

“苏培盛!”胤禛扬声。

一直垂手肃立在门外的苏培盛立刻躬身进来:“奴才在!”

“传话去承乾宫,”胤禛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沉稳,“四位阿哥西山静养,一切平安。另,让弘晖今日的庄务折子照常送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个懵懂的小儿,又落回筱悠脸上,“你也需回府歇息。宁儿那边,离不得你。”

“嗯。”筱悠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再次掠过孩子们安然无恙的小脸,尤其是弘昀那双沉静望过来的黑眸,心头最后一点牵挂也暂时放下。她接过刘嬷嬷递来的披风系好,转身随胤禛向外走去。踏出厢房门槛时,深秋清晨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洗尽尘埃般的通透。

马车在官道上辘辘而行,车厢内一片沉寂。胤禛闭目靠坐着,眉宇间的疲惫清晰可见。筱悠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染上深秋霜色的田野山峦,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一处细密的针脚。

“崔嬷嬷那边?”胤禛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打破了沉默。

“已安置在东跨院后头的小院,昨日带宁儿过去见了礼。”筱悠收回目光,声音平稳,“规矩极严,人很稳当。今日,该是正式开课了。”她想起崔嬷嬷那如同尺子丈量般的目光和毫不含糊的纠正,心头并无轻松。宁楚克的天真烂漫,对上那深宫磨砺出的刻板规矩,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胤禛鼻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回应,显然对此不甚在意。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张谦的章程,你看过了?”

“昨夜守着孩子们时,粗略翻了一遍。”筱悠从袖中取出那份被翻看过、边角已微卷的纸笺,“条理清晰,详略得当。从病牛筛选、痘浆提取、保存方法,到种痘位置、手法、剂量、术后观察及常见反应的处置,都列得极细。尤其是强调痘苗火候的把握和种后七日内的严密观察,切中要害。按此章程,先在包衣家生子里谨慎推行,应无大碍。”

胤禛接过章程,并未翻开,只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根基既成,章程也有了。皇阿玛既准了试种,此事便再无回头路。庄子上那几个试种的家生子,情况如何?”

“张院判提过一句,”筱悠回想道,“他亲自挑选的身强力壮之人,种痘后反应比孩子们略明显些,臂上红疹稍大,有轻微低热,但皆在预期之内,两三日便退去,精神如常。此正是章程中所言的引动牛气之象,也是效力确凿的证明。”

胤禛点点头,不再言语,将章程重新递还给筱悠,复又闭上了眼。车厢内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

雍郡王府侧门缓缓开启。马车刚驶入,便听见一阵清脆又带着点刻意板正的声音从前院方向传来:

“肩需平!背需直!眼观鼻,鼻观心!格格,您这指尖又翘起来了!”是崔嬷嬷那把如同玉石相击、毫无起伏的嗓音。

筱悠与胤禛对视一眼,胤禛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冷硬,对车夫道:“去前院书房。”他显然无意介入女儿闺阁的规矩课业。

筱悠则在青黛的搀扶下下了车,循声走向前院与正院相接的穿堂月洞门。刚转过影壁,便见庭院青石地上,宁楚克小小的身影正站得笔直,穿着那身杏子黄的新袄,额角的金蝴蝶随着她努力绷紧的小身板微微颤动。她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努力向下看着自己的鼻尖,两只小手正极其僵硬地交叠在左腹位置。

崔嬷嬷一身深褐色宫装,背脊挺直如松,站在宁楚克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标尺,将她从头到脚丈量着。她手中并无戒尺,但那严肃到近乎刻板的神情,本身就是无形的压力。

“不对。”崔嬷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庭院的冷硬,“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虎口相交,拇指内扣。格格,您这右手拇指露出来了。”她缓步上前,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伸出,并未真正触碰宁楚克,只是在她交叠的小手前方虚虚地做了一个标准的示范动作,“需如此。”

宁楚克的小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一下,随即又努力挺直,小脸憋得更红,笨拙地调整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试图将右手拇指藏进去,却越急越乱,左手拇指又不小心翘了起来。

“额娘!”宁楚克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月洞门下的筱悠,如同看到了救星,委屈地喊了一声,那强撑的眼观鼻瞬间破功,小嘴一瘪,琉璃般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求助地望着筱悠。

崔嬷嬷也看到了筱悠,立刻转身,双手交叠置于左腹,膝盖微弯,行了一个一丝不苟的蹲安礼:“老奴请福晋安。”礼毕起身,目光依旧沉静无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平静地陈述,“格格正在习练请安礼的基本站姿与手位。”

筱悠走上前,目光扫过女儿憋红的小脸和委屈巴巴的眼神,心中微叹,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嬷嬷辛苦了。规矩体统非一日之功,宁儿年幼,性子又跳脱些,还需嬷嬷多费心,慢慢调教。”她说着,伸手轻轻抚了抚宁楚克额角微微汗湿的碎发,指尖掠过那冰凉的蝶翼,“宁儿,嬷嬷教你的都是顶顶有用的东西,学会了,才是个真正有体面的好格格。要用心学,知道吗?”她心中清楚,以宁楚克过目不忘的聪慧,这些繁琐要领她定是早已刻在脑子里,只是身体协调尚需时日练习。

宁楚克吸了吸鼻子,看看额娘温柔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再看看旁边崔嬷嬷那张严肃得没有一丝笑意的脸,知道撒娇无望,只好用力地点点头,小脸上带着视死如归般的悲壮,重新努力绷直小身板,调整着交叠的小手,笨拙地学着崔嬷嬷刚才虚比的样子。

崔嬷嬷对筱悠微微颔首:“福晋放心,老奴省得。”她重新转向宁楚克,声音依旧平稳刻板,“格格,请重复方才老奴所言的要领。”

宁楚克憋着气,努力回忆,虽然小脸委屈,声音带着哭腔,但吐字清晰,竟将崔嬷嬷那一连串苛刻的要求一字不差、分毫不乱地复述了出来:“肩……肩要平,背要直,眼睛看鼻子,鼻子……鼻子看心……手,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虎口……虎口相交,拇指……拇指藏好……”这份惊人的记忆力,让崔嬷嬷刻板的眼中也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崔嬷嬷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脸上却依旧毫无表情:“虽生涩,然能记全,一字不差,实属难得。保持此姿,一炷香。”

筱悠不再打扰,对崔嬷嬷颔首示意,便转身向内院走去。身后传来宁楚克努力压抑的、细小的抽气声和崔嬷嬷那平稳到几乎冷酷的纠正声:“收腹!气息下沉!不可耸肩!”

穿过回廊,步入正院。清晨的阳光洒在庭院里,驱散着深秋的寒意。弘晖小小的身影正从书房方向快步走来,手中捧着一份卷起的文书,小脸上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被委以重任后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步履虽快,眼神却极其清明,显然那些繁杂的庄务数字并未难倒他过人的记性。

“额娘!”见到筱悠,弘晖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行礼,“您回来了!弟弟们可好?”他急切地问,目光在筱悠脸上搜寻着答案。

“都好。”筱悠看着长子明显清减了些却更显沉稳的小脸,心头微暖,伸手替他理了理微皱的衣领,“臂上只留了道浅痕,睡得安稳,精神头也足。张院判说,根基已固。”

弘晖长长舒了一口气,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太好了!”他随即想起手中的文书,双手奉上,“额娘,这是昨日几个庄子上报的秋粮入库细目,儿子按阿玛吩咐看过了,圈了两处不太明白的地方。”他有些紧张地看着筱悠,“阿玛说今日得空时问他,可阿玛刚回府,看着很累。” 他随即又清晰地补充道:“一处是李家庄子报的亩产比往年高了近两成,儿子查了前三年账册,记得往年此地并无如此丰产;另一处是王庄头报的损耗比往年高了一分半,儿子觉得这损耗数有些突兀,想问问阿玛往年惯例如何。”条理分明,记忆精准。

筱悠接过那卷文书,展开扫了一眼。弘晖的字迹尚显稚嫩,但写得极其工整。在几行数字旁边,他用细笔小心地画了圈,旁边还注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询问缘由。他所指出的地方,正是需要核查的关键点。

“无妨,”筱悠合上文书,看着儿子忐忑又期待的眼神,温声道,“你阿玛歇息片刻自会召你。这差事你做得极认真,观察细致,记性又好,很好。”她将文书递还给他,“先去用早膳,待会儿再去书房候着。”

“嗯!”弘晖用力点头,珍重地接过文书,小脸上的紧张被明亮的自信取代,“儿子这就去!”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捧着文书,迈着轻快而稳重的步子朝膳厅方向去了。

筱悠望着长子消失在回廊拐角的小小背影,再想想西山庄子里那四个懵懂安然的小儿,以及前院月洞门下正被规矩打磨着却已显露惊人记性的女儿,心头百味杂陈。肩上担子似有千钧,可看着孩子们各自沿着自己的轨迹成长、安然,那份沉甸甸的疲惫里,又悄然滋生出一股柔韧而绵长的力量。她抬头望向澄澈高远的秋日晴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府邸的日子,就在这药香、规矩与初生的责任交织中,平静而汹涌地向前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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