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感觉标儿说的话,和乖孙说得大差不差,只是更加笼统一些。
难道说……
“父皇,儿臣看完那些战役的记录,自己总结的,一百年前元军大败,经历了这么久,倭寇们又有汉人当汉贼,只 怕更难对付。”
“你说得对,咱一定要好好重视这件事!”
朱元璋还正愁自己根本没看这段历史,要不要找妹子去补补课,再自然而然地发表乖孙提出的观点呢。
有了标儿的提醒,他就直接照抄。
“标儿,咱没想到你文韬武略都有建树,好,咱以后再遇到不太了解的战役,就问你了!”
“……”
朱标只能苦笑着同点应下,心想着,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件事做。
空闲的时候除了让荣姐指点他练枪,还得让荣姐帮他去常府找找,老丈人留没留下兵书,拿来让他学习学习。
之所以不敢找师父徐达要,是因为徐达碰到这样的事,一定前脚给书,后脚告诉父皇,那不就露馅了吗?
“标儿,关于元军失败的两次战役,你还有什么话要跟咱说的吗?”
“……”
朱标不解地望着满脸期待的父皇。
他?说什么?
而朱元璋则是想着,万一乖孙还有要补充的细节呢。
比如能扛得住博多湾风浪的船,具体要造多结实。
再比如,老四只能在船上学习经验,但不能当统帅,他是把保儿调回来,还是任命汤和,或者是喊上徐达去给老四保驾护航?
父子俩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常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生怕这对精明的父子俩,再发现英儿的小秘密。
为了同一个人着想,但怀揣着不同心思三个大人,一时间陷入了长久了沉默之中。
直到。
“啵!”
泡泡吹破的声音响起。
三人如梦初醒一般,看向躺在摇篮里的婴儿。
人家早已经伸展着四肢,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咳!父皇,儿臣带着英儿去那边,免得等会儿误了你和老大人谈话。”
朱标率先反应过来,知道没有心里话可以听了,推着摇篮往他处理奏疏的桌椅方向走。
朱元璋还想把摇篮留在自己身边,想着乖孙睡醒了,还能多听几句心声呢。
可谁叫他只是乖孙的爷爷,不是爹爹,只能满眼羡慕的看着陪标儿一起批奏疏的乖孙。
看着看着,他想到未来乖孙也能帮着一起批奏疏,而且拥有先知灼见,批起来一定比标儿更快。
到时候他就能培养标儿打仗的能力,带着标儿去四处征战,不弱于老四。
“未来的日子可真令人期待啊!”
但是。
朱元璋还没高兴多久,派了云奇去请刘基。
刘基还没到,接到圣旨的薛祥,进宫求见,并且还带来了一本账簿,和一本墨迹崭新的奏本。
奏本上面写着朱棣提出来,关于战船的要求,账簿上则是这些年水军战船所消耗的银两。
上面一堆一二三四五……朱元璋看得头昏眼花,把账簿合上问薛祥。
“你是来找咱要钱的?咱不是说了嘛,无论多少钱,燕王缺的咱用内帑补上,你就按照奏本上写的,差工部各衙司配合,以最快的时间赶制出来,记住,务必保质保量!”
朱元璋可不想看到,自己的明军,因为造船工艺不够结实,落得和元军一样的下场。
“陛下……”
“你是想说燕王要从匠户里选取新兵训练的事是吧,咱已经叫了老先生来宫里,商量着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力暂时降到最低,再慢慢地把沿袭前面朝廷的一些旧制给改了。”
一下子全部改掉是不可能的。
改官制,其实改下来,目前也仅触动了中书省的相关利益。
除了最初想当丞相的李善长的外甥丁斌极力反对,而朝堂上没有听到别的官员的声音。
不是中书省的官员,不想为了守住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反抗到底。
而是那堆官员都是胡惟庸常年累月地提拔上去的,胡党人数占比八成以上,全在诏狱里蹲着哀嚎呢,自然没有人反对改官制。
但军户制、匠户制它涉及的还有功勋权贵们的世袭罔替。
朱元璋想着,必须得利用功勋权贵自己内部的矛盾,把他想要推动的外部变革影响降到最低。
但他不是相关团体出身,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这才请了老先生来给他出主意。
想到这里,朱元璋又看了一眼远处摇篮里的乖孙。
“要是乖孙能跟着咱睡就好了。”
“陛下?”
薛祥听清了陛下嘴里嘀咕的话,但不太肯定。
说着正事呢,怎么扯到皇孙身上去了?
陛下昨晚批奏疏又批通宵了?
既然如此,薛祥也不勉强陛下看完账簿和奏本,直接汇总说结果。
“陛下,内河的战船,一只造价在三千两到五千两,而燕王殿下要造的海上大船,一只造价就超过了一万两,他还要在船上包裹防撞的精钢铁皮,这些都要专门派人去河北去采集,陛下的内帑,也不够用了。”
听到这个结论的朱元璋傻了眼,这才赶紧收回视线,翻看账簿……还是看不懂。
但薛祥的话他听懂了。
抄了郭桓和半个户部攒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专门来造海上的战船和火器,根本不够用。
而且除了钱以外,老四还给咱上难度,要河北的精钢。
“老四咋不自己去他的封地挖铁矿呢,真不该那么痛快答应借他钱,不是他的他是真不心疼。”
抱怨归抱怨,这事也不能节省银钱。
朱元璋略一思忖,便有了应对的法子。
既然老朱家没有余粮了……
“是该秋后算笔账,宰宰大户了。”
薛祥顿时来了精神,好奇到底是谁家这么倒霉,又被陛下拿住了把柄,要抄家灭族。
只是如今朝堂的官员已如惊弓之鸟,许多自首减罪的,在这个时候对他们用重刑,只怕人心惶惶,无人肯专心做事了。
“毛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