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要!管事的,给我也来一份!”
王老二喉咙滚动,一副贪婪的模样,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管事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哎哟,王二爷莫急,都有,都有!”
他麻利地从食盒中又取出一份饭菜,殷勤地递给王老二。
王老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一把抢过,狼吞虎咽起来。那饭菜入口,竟是许久未尝过的肥鸡鲜鱼,他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香…真他娘的香…”
张宏见他那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眼中闪过浓浓的轻蔑。
与此等货色一同为县尊办事,简直有辱斯文!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自己的那份,拣了一块肴肉,细细咀嚼,又取过食盒里的小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浅酌一口。
哼,等风头过去,徐锋那厮一走,我张家在沧州的地位,谁能撼动?
“呃…呕!”
王老二正吃得起劲,猛然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咽下去的食物混着酸水,悉数喷了出来,污了满地。
他捂着肚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你怎么了?”张宏放下酒杯,皱眉看向他,心中没来由地一突。
“噗——”王老二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双眼暴突,脸上青筋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双腿乱蹬,片刻之后,身子猛地一挺,便再没了动静。
那双圆睁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与不甘。
“毒!菜里有毒!”张宏骇然失色,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只觉腹中绞痛如刀割。
刘扒皮!你好狠的心!竟要杀人灭口!
剧痛让他蜷缩起来,他想呼救,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嘶哑的悲鸣。他脸上肌肉扭曲,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皮肉,鲜血淋漓。
我不甘心!我张家…我…
他圆睁着双眼,死死盯着牢门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惊怒、痛苦、以及无尽的悔恨。挣扎了几下,身体便僵直了。
那管事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两人都没了声息,才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哼,两个蠢货。”
他迅速收拾了食盒碗筷,又轻手轻脚地掩上牢门,离开了这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监牢。
老爷的吩咐,总算是办妥了。
与此同时,刘县令府邸。
书房内,灯火通明。刘县令坐立不安,不时搓着手,眼神频频瞟向门口。
算算时辰,李全那小子也该回来了。
事情办得利索些,手尾干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心中默念,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那王老二和张宏,知道的事情太多,徐锋那瘟神又步步紧逼,不除了这两个祸害,他寝食难安。
“老爷!老爷!”
正焦虑间,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是那方才去牢里送饭的管事李全,他手里依旧提着那个食盒,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老爷,事…事成了!”李全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好!好!好!”刘县令闻言,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整个人瘫坐在太师椅上,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刘某!徐锋啊徐锋,你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没了这两个活口,我看你还怎么查!”
他只觉得胸中一口浊气尽数吐出,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两个废物,总算派上了最后的用场!
“锵!铛!啊——”
刘县令的笑声未落,府邸之外,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兵器交戈之声,以及凄厉的惨叫!
刘县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褪尽,眼中闪过极度的惊恐。
怎么回事?!
他猛地想起自己派人去大牢毒杀王老二和张宏灭口一事。
难道是林家的杀手要将自己灭口?!
“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冲进来好些黑衣人,见人就杀!府里的护院…护院快顶不住了!”李全慌忙冲到门口朝外张望了一眼,连滚带爬地回报,声音都变了调。
“黑衣人?!”刘县令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们果然要杀我灭口!
他此刻也分不清这杀手是哪一方派来的,只知道自己大难临头。
“快!快拦住他们!”刘县令惊慌失措,“李全,你带人给我死死顶住!本官…本官从后院那条小路先走!”
他连官服都来不及整理,跌跌撞撞地就往内室冲去。
“是,老爷!小的明白!”李全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抄起墙边的一把腰刀,转身便朝着厮杀声最激烈的前院冲去,口中大喊。
“保护老爷!给我上!”
刘县令踉踉跄跄地穿过几道回廊,终于摸到了平日里用作紧急逃生的小门。
他心中稍定,伸手便去拉那门环。
还好留了这一手!
“吱呀——”
小门应手而开,然而,门外的情景却让他如坠冰窟。
月光下,几道劲装结束的黑影,静静伫立,手中钢刀在暗夜中闪烁着森冷的寒芒,正戏谑地看着他。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在月色下更显可怖。
“刘大人,这么晚了,急着去哪儿啊?”
刘县令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这条小路……这条只有我和林家那老狐狸才知道的密道!果然是他们!他们要灭我的口!一个不留!
他脑中轰然炸响,唯一的生路被堵死,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林家……林家好狠的心!”他牙齿打颤,声音细若蚊蚋。
那刀疤脸黑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呢喃,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弧度。
“刘大人,看来你都明白了。那就……上路吧!”
话音未落,几名黑衣人便扑了上来!
刘县令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怪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方向,只知道离那些索命的黑影越远越好。
慌不择路间,他一头撞进后院角落一个半人高的干草垛里。
草垛!对!草垛!
他手脚并用,拼命往里钻,干草扎得他脸生疼,却也顾不得了。
“老爷!老爷您在哪儿?”
是李全的声音!他居然没死在前院!
刘县令刚想开口,却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