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锋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些刚刚还在谄媚附和的官员,闻言纷纷低下头,面露羞愧之色。
三皇子原本带着一丝得色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转头,盯着徐锋,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
“徐锋!”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又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怒极反笑,声音尖利。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将林家连根拔起,打乱了本王在京中和沧州的诸多布置!本王何至于今日便要如此仓促动手?!你这颗搅乱棋局的棋子,本王今日必先除了你!”
此言一出,百官之中,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仓促动手?难道……陛下的“病危”,竟真是他……
无数道惊骇、怀疑、恐惧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赵誉,又在他那狰狞的面容前纷纷避开。
这未尽的话语,已然揭示了太多太多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林家是他的棋子?沧州之事与他有关?今日宫变,竟是被徐锋逼得提前发动?!
徐锋更是双目喷火,怒发冲冠!
好一个赵誉!好一个狼子野心!为了这把龙椅,竟连生身之父的性命也敢算计!连累洛鸢她们被抓,恐怕也是你这逆贼的手笔!
“赵誉!”徐锋的声音仿佛淬了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弑父杀君、残害手足、祸乱朝纲的畜生!枉为人子!枉为人臣!似你这等狼心狗肺之徒,也配觊觎大乾江山?!简直是猪狗不如!”
他这一番痛骂,字字诛心,声震殿宇。
那些刚刚还匍匐在赵誉淫威之下的官员们,此刻也纷纷抬起头,敬畏、惊惧、羞愧……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他们脸上。
谁能想到,在这刀斧加身、生死一线的时刻,徐锋竟还能如此刚烈,将一位手握兵权的皇子骂得体无完肤!
这徐御史,当真是铁打的骨头不成?!
赵誉被徐锋骂得脸色铁青,五官扭曲,额上青筋突突直跳。
他原本还想玩弄些“指鹿为马”的权术把戏,此刻被徐锋一番痛斥,那点虚伪的遮羞布也被彻底撕烂,索性图穷匕见!
“好好好!徐锋!你果然是本王最大的绊脚石!”赵誉厉声咆哮,眼中杀意沸腾,手中长剑直指徐锋。
“本王今日也不跟你们废话了!谁!能替本王取下徐锋这颗狗头!本王便保他荣华富贵,官拜丞相,封妻荫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百官闻言,再次哗然。
一些人面露恐惧,连连后退,生怕沾染上徐锋的血。
但也有那么几个平日里趋炎附附势、野心勃勃之辈,此刻眼中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三皇子已然控制了禁军,大局已定!
陛下……恐怕真的不行了!杀了徐锋,便是泼天富贵!这可是丞相之位啊!
“徐贼!休得猖狂!竟敢辱骂三皇子殿下!拿命来!”
话音未落,便有三四个武将出身的官员,或是平日里与林家勾结甚深、生怕被徐锋清算的家伙,各自抽出佩刀佩剑,面目狰狞地朝着徐锋扑了过去!
在他们看来,徐锋不过一介文官,纵然有些蛮力,又岂是他们这些沙场武夫的对手?
一群利欲熏心的蠢货!徐锋心中冷哼。
眼看刀剑临头,徐锋不退反进,身形一晃!
“铛!”
一声脆响,冲在最前那名武将只觉手腕剧震,虎口崩裂,掌中钢刀竟被徐锋用绣春刀刀鞘格飞!
紧接着,徐锋手肘顺势一撞,正中其胸口!
“噗!”那武将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砸翻了后面两人!
兔起鹘落之间,不过眨眼功夫,那几个气势汹汹扑上来的官员便已东倒西歪,哼哼唧唧地躺在地上,兵器散落一地,再也爬不起来。
徐锋甚至未曾出刀,仅凭刀鞘与拳脚,便将他们轻松撂倒!
这干净利落的身手,哪像是文官所为?!
赵誉脸上的狰狞笑容瞬间僵住,瞳孔猛地一缩。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想起一事——徐锋,不仅仅是御史,他还是本朝钦点的武状元!
当初在殿前演武,力压群雄,连父皇都赞不绝口!
“废物!一群废物!”赵誉气急败坏,指着周围的禁军,“禁军何在?!给本王将此獠拿下!乱刀砍死!!”
那些原本只是围困百官的禁军,闻言纷纷举起兵刃,寒光闪闪的刀锋对准了徐锋,缓缓逼近。为首的禁军统领,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汉子,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犹豫。
徐锋目光如电,直视那禁军统领,朗声喝。
:“张统领!你深受皇恩,食君之禄,执掌京畿禁卫,守卫宫城安危!今日,你也要助纣为虐,与这等弑君叛父的逆贼同流合污,做这等丧尽天良、遗臭万年之事吗?!”
张统领闻言,身形一滞,脸上肌肉抽搐,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深知徐锋所言不虚,也知道三皇子此举乃是大逆不道。
可……可眼下宫门已闭,三皇子势大,若不听令,恐怕自己和手下弟兄们都要人头落地!
忠君之事……可君,如今又在何方?
徐锋见他犹豫,心中冷笑,知道时机已到!
就在众禁军迟疑,张统领内心天人交战的一刹那,徐锋动了!
他脚下一点,身形暴射而出,目标直指张统领!
张统领大惊,只觉眼前一花,徐锋已近在咫尺!
他本能地举刀格挡,却听“咔嚓”一声,手腕一麻,佩刀竟被徐锋一招“空手入白刃”夺了过去!紧接着,冰冷的刀锋已然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都别动!”徐锋沉声喝道,刀锋微压,张统领脖颈上立时渗出一道血痕。
那些正要上前的禁军纷纷止步,面面相觑,投鼠忌器。
局势,在瞬息之间,陡然逆转!
“徐锋!!”赵誉气得浑身发抖,俊美的面容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又是你!又是你坏了本王的好事!本王要将你碎尸万段!!”
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之声!
“嘭!”紧闭的宫门竟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
“保护陛下!诛杀叛逆!”一声威严的怒喝传来。
只见肃王一身戎装,手持长剑,带着几名同样披坚执锐的武将,领着一队精锐士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庭院中剑拔弩张的景象,尤其是徐锋一人一刀挟持着禁军统领,将三皇子逼得跳脚的场面时,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肃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徐锋竟以一人之力,扭转了这必死之局?!
肃王心中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是无比震惊。
他原以为自己已是火速赶来,没想到徐锋竟已先声夺人!
“三皇子赵誉图谋不轨,意图弑君篡位!拿下!”肃王当机立断,手中长剑一指。
他带来的兵士如狼似虎,而那些原本听命于三皇子的禁军,在统领被擒、肃王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纷纷扔下兵器,跪地请降。
三皇子赵誉见大势已去,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口中兀自不甘地喃喃:“徐锋……徐锋……”
百官们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眼见三皇子这等逆贼被押下,一个个如蒙大赦,纷纷朝着皇帝寝殿的方向奔去,口中高呼:“陛下!陛下!”
皇帝寝殿之内,烛火通明。
龙榻之上,原本“奄奄一息”的景兴帝,此刻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显然是将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咳……咳咳……”景兴帝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旁边侍立的老太监连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
“让他们都进来吧。”景兴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百官们鱼贯而入,见到睁开双眼的皇帝,无不涕泪交加,纷纷跪倒在地:“陛下圣安!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景兴帝摆了摆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徐锋身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
“承煜,”景兴帝唤了一声,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神情却异常沉稳的锦衣小男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对着景兴帝行了一礼。
“皇爷爷。”
景兴帝招了招手:“过来,去见过徐爱卿。”
那被称为承煜的皇孙闻言,走到徐锋面前,深深一揖。
“承煜见过徐大人。方才宫门之事,承煜在内殿都听见了,多谢徐大人仗义执言,挽救社稷于危难。”
其言语举止,竟有远超年龄的从容与得体。
徐锋大惊,连忙躬身回礼:“臣不敢当!敢问陛下,这位是……”
皇孙?难道是……
景兴帝眼中闪过一丝伤感,随即化为坚定。
“此乃朕已故太子赵徊之嫡长孙,赵承煜。太子虽逝,但其血脉尚存。咳咳……朕意已决,这太子之位,便由承煜承继。”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景兴帝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徐锋。
“徐锋,朕命你即刻起,官拜御史中丞,加封摄政王,辅佐新君!日后,你要殚精竭虑,好好辅佐承煜,莫要辜负了朕与天下苍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