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市公安局
“证据很充分。”李雪将笔录推向张律师。
“曹安墨的手机里有照片和视频,酒店监控也拍到了他们进出的画面。再加上余迎夏的证词……”
李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描述的蓝色药丸特征与近期缴获的新型毒品一致。”
17岁,本该是青春洋溢、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一次轻率的决定,陷入了深渊。
张律师的嘴角绷紧了。
“梁世杰接了这个案子。”李雪突然压低声音,“昨天就去看守所会见了曹安墨。”
张律师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
梁世杰,松市刑事辩护的金字招牌,胜诉率极高,可是在业内圈子里,名声也是极臭。
只要钱给到位了,不管什么案子,他都接。
他摩挲着案卷边缘,纸张的触感异常清晰。
“意料之中。”张律师的声音平静得像是讨论天气,“曹家不会轻易放弃。”
“听说曹志鸿坚持要做无罪辩护。”李雪撇撇嘴“梁世杰接了案子,这两天已经在找办案程序上的瑕疵了。”
张律师合上卷宗,金属般的眼睛直视李雪:“程序上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李雪微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我只是提醒你,风暴要来了。”
检察院三楼会议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张律师松了松深蓝色领带,手指在案件卷宗上敲击出不安的节奏。
已经等了二十分钟,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周明还在隔壁开会。
曹安墨等人从抓捕到拘留已经过了三天了。
张律师瞥了眼手表,下午三点四十,距离杨保华飞往中东的航班只剩五个小时。
“张律师,久等了。”
会议室门被推开,周明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年轻女助理。
周明看上去四十出头,短发中夹杂着几根银丝,眼角有深刻的纹路,像是长期皱眉留下的痕迹。
他握手时力道很重,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茧子。
“材料都带齐了?”周明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干脆。
张律师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警方侦查卷宗、受害人陈述录像、物证清单和鉴定报告,都在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当事人杨保华先生今晚就要返回中东工作,希望能在走之前了解案件的大致走向。”
周明接过档案袋,食指划过封口线,他快速浏览着首页的案情摘要,眉头渐渐锁紧。
“未成年?”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受害人只有十七岁?”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年轻人总是容易被表象迷惑,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却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触碰,就再也无法回头。
“实际是十六岁,去年8月满十六岁。”张律师补充道,注意到周明下颌的肌肉绷紧了。
周明将材料递给助理:“小陈,复印三份,通知未检科的林检察官过来。”
然后转向张律师,“这种案子我们有特殊程序,需要未成年人检察组介入。”
助理小陈匆匆离开后,周明终于坐下,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张律师,我直说吧,这个案子很恶劣。”
“根据初步材料,嫌疑人不仅涉嫌引诱吸毒、性侵,还涉及对未成年人长期的精神控制。”
他重新戴上眼镜:“检察院会优先处理。”
张律师感到一丝安慰,但随即想到戒毒所里的杨彦秋,胃部又揪紧了:“证据方面……”
“尿检阳性,实物毒品查获,受害人身上提取的生物检材与嫌疑人dNA匹配。”周明翻动着材料。
“还有同案犯余迎夏的证词,她也是受害者,对吗?”
张律师点点头:“是的,她在第二次审讯时崩溃,供认自己同样被曹安墨用毒品控制。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两人的证词有些细节对不上,关于案发时间线和具体过程。”
周明的手指停在某一页上:“正常,创伤记忆往往碎片化。我们会安排心理专家评估她们的作证能力。”
他忽然抬眼,问道:“受害人现在状态如何?”
“不太好。”张律师叹了口气,说道:“戒断反应很强烈,而且……”
他压低声音:“她对父母有很大怨恨。”
会议室门再次打开,一位扎着马尾、穿着浅灰色套装的女检察官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眉眼间透着干练。
“林检察官,未成年人检察组的。”周明简单介绍,“这位是受害人的代理律师张律师。”
林检察官点头致意,直接坐到周明旁边翻阅起材料。
她的阅读速度快得惊人,不时用红笔在便签上记下什么。
“需要见见受害人。”林检察官突然说道,“未成年人证词采信有特殊要求,我们必须评估她的心理状态和陈述可信度。”
张律师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杨保华的来电。
他歉意地起身走到走廊接听。
“张律师,情况怎么样?”杨保华的声音透着疲惫,背景音是机场广播。
“正在和检察官讨论,他们很重视这个案子。”张律师压低声音,“可能需要你女儿再次作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我知道了。”
张律师继续安抚道:“杨先生,你放心,我会跟进每一步程序,确保案件顺利起诉。”
回到会议室,周明和林检察官正在低声讨论。
见张律师进来,周明推过来一份文件:“我们决定明天就去戒毒所会见杨彦秋,同时已经批准了对曹安墨等人的逮捕令。”
“案件将以强奸罪、引诱未成年人吸毒罪、非法持有毒品罪提起公诉。”
张律师快速浏览着文件:“量刑方面……”
“曹安墨是主犯,若罪名成立,刑期不会低于十年。”周明语气坚决,“对其他从犯也会从严惩处。”
林检察官补充道:“考虑到受害人未成年,我们会在起诉同时申请不公开审理,并为她申请证人保护措施。”
她停顿一下,问道:“她在戒毒所安全吗?有没有可能受到嫌疑人同伙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