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亮看到她这副模样,脸上才重新浮现出那抹掌控一切的,令人作呕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在李小宁和床上的陈敢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龌龊。
“下一步?”
他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该怎么做?”
李小宁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当然明白李清亮话里的意思。
李清亮看着她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明天一早,我会恰好带着村里人路过。”
“到时候,我需要看到的,就是你和陈敢两个人,光溜溜地躺在这张床上。”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让他们看见,就足够了。”
光溜溜地躺在一起。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李小宁的脑子里炸开。
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眼神慌乱地看向床上那个毫无知觉的男人。
要做到那一步吗?
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和那些强迫别人的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她骨子里那份属于知识分子的骄傲和清高,在这一刻,剧烈地挣扎起来。
“不,这样。”
她喃喃自语,嘴唇都在哆嗦。
“这样是不是太……”
“太什么?”
李清亮立刻打断了她,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太卑鄙了?”
“李小宁,你给我搞搞清楚,现在是他陈敢对不起你!”
“他给了你希望,又亲手把你推开,他把你当什么了?想招惹就招惹,想甩开就甩开的玩意儿吗?”
李清亮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每一个字都在精准地敲打着李小宁内心最脆弱、最怨恨的地方。
“你看看他,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他心里哪有你?”
“他心里只有那个乡下婆娘,张柔!”
“你再想想,明天天一亮,他醒过来,就会回到那个女人身边,跟她笑,跟她说话,教她识字,把所有温柔都给她!”
“而你呢?你算什么?”
“你只是个被他拒绝,被全村人看笑话的失败者!”
“难道你就甘心吗?”
“甘心眼睁睁看着他跟那个女人过好日子,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一字一句,都像淬了毒的钢针。
李小宁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陈敢拒绝自己时那决绝的眼神。
浮现出他提起张柔时,那满眼的温柔和坚定。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一无是处的农村女人,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而自己,家世优越,相貌出众,一腔真心,却要被他如此践踏?
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那份不甘和怨恨,像疯长的野草,瞬间就将那点可怜的清高和犹豫,彻底吞噬。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最后,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她抬起头,直视着李清亮,那眼神让李清亮都心里一突。
“我知道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转过身,不再看李清亮,而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了陈敢的胸膛。
隔着粗布的衣衫,她似乎能感受到那下面强健有力的心跳。
这个人,马上就要属于她了。
用一种最不光彩,却也最有效的方式。
“李支书。”
她没有回头,声音幽幽地传来。
“事成之后,我父亲那边,我会去说。”
“你的好处,我李小宁,说到做到,绝对亏待不了你。”
这话,才是李清亮最想听的。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心实意起来。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李知青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好好准备。”
“我这就去安排明天看热闹的人!”
说完,李清亮像是怕她反悔一样,脚底抹油,飞快地拉开门,闪身出去,又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屋里的一豆灯火,和床上床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鸡叫了头遍。
张柔就醒了。
她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摸,却摸了个空。
陈敢不在。
她睁开眼,坐起身,心里有些奇怪。
往常这个时候,陈敢要么还在睡,要么就是已经起来在院子里锻炼了。
今天人呢?
她披上衣服下了床,走到院子里。
静悄悄的。
灶房里也没有生火的迹象。
难道是起早上茅房了?
张柔没多想,开始动手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可一直等到她把粥熬好,把咸菜切好,陈敢还是没有回来。
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像藤蔓一样,缠上她的心脏。
她抱着还在睡梦中的念慈,走到院门口,朝着村里的大路上张望。
清晨的村庄,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三三两两的村民,已经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了。
她看到几个相熟的婶子聚在不远处的路口,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她家的方向指指点点。
那神情,古怪得很。
张柔心里咯噔一下。
她抱着孩子,慢慢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她一走近,那几个原本还在热火朝天聊着什么的婶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立刻收了声。
其中一个,还重重地呸了一口,扭头就走。
另一个,则用一种混合着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的复杂眼神看着她,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张柔的直觉,在疯狂地向她报警。
她一把拉住了正准备溜走的赵婶。
“赵婶,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赵婶的脸色,一阵尴尬。
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
“没……没啥,就瞎聊呗,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种鬼话,张柔一个字都不信。
她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的眼神,沉了下来。
“赵婶,我们两家离得近,我平时为人怎么样,你应该清楚。”
“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跟我们家陈敢有关?”
听到陈敢两个字,赵婶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犹豫了半天,看着张柔那张写满了焦急和坚韧的脸,终究还是没忍心。
她叹了口气,凑到张柔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小柔啊,你快别在这儿待着了!”
“你赶紧去村东头的知青点看看吧!”
“去晚了可就真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