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绯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太后娘娘让人将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娘娘,会不会是因为侍寝的事情?”
阮清梦的眉头拧了起来:皇家最注重名声,若是沈映阶和她一夜七次的事情传出去,难免会对沈映阶这个皇上的名声不好。
看来太后这是想要敲打她。
阮清梦说道:“帮本宫更衣,既然太后召见,不好去的太迟。”
到了福寿宫,廖嬷嬷将她带了进去,阮清梦给太后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康宁安乐!”
太后半倚在软榻上,她缓缓地开口:“抬起头来。”
阮清梦缓缓仰脸,正对上太后鹰隼般的目光:“你就是那个让皇帝破了戒,一夜七次的?”
阮清梦睫羽轻颤,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不敢如此放纵,只是皇上夜里口渴才叫了水……”
阮清梦知道,太后并不在乎沈映阶的名声,她甚至觉得太后是希望沈映阶的名声不好的,这样,她以后垂帘听政才有借口。
所以,她将自己单独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哀家这段时日在寺庙很是担心皇上,求佛祖保佑皇儿身体康健,可哀家毕竟不能每日都看到皇儿,看不到的时候,哀家的一颗心都是揪着的。”
阮清梦:装啊,这是真能装啊!
太后继续说道:“哀家还是需要有人能帮哀家每日看着皇儿都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这样哀家才能稍稍放心,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阮清梦琢磨着,太后这是要让她当眼线,监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
太后既然看上了她要利用她,她总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哪边都不能得罪。
阮清梦受宠若惊:“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是臣妾的福气。”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明白了,那你从哀家的宫里出去,第一件事是要做什么?”
阮清梦疑惑了,不是让她监视着皇上吗?那自然是看皇上每日吃了什么,什么时辰睡的,到时候禀报给太后?
她转念一想,忽而明白过来:“臣妾这就去外面跪着,让外人以为太后娘娘厌恶臣妾,如此一来,皇上也不会怀疑臣妾和太后娘娘走的太近。”
太后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尾皱纹里藏着审视:“你倒是个明白人,不过……哀家要你跪足两个时辰,这样才显得真。”
阮清梦心说这老太婆可是真狠呐!
她行了一礼之后,走出了寝宫,踏出寝宫门槛的刹那,天空中飘下了鹅毛大雪,一阵刺骨寒风卷着雪粒子迎面扑来,激得她浑身一颤。
她缓步走到庭院中央,跪在地上。
她的膝盖本就在先前和沈映阶缠绵云雨的时候磨破了,这样一跪,更是疼的她倒抽凉气。
跪了一炷香,她就冷的浑身发抖。
阮清梦磨牙:“真是要了命了,这可怎么跪的住啊,出来的时候偷偷塞在怀里的小暖炉都不热了。”
……
紫宸殿。
蔡宝弓着腰碎步进来:“皇上,奴才听说,太后娘娘今日召妃嫔们训话之后,晌午的时候又将阮贵嫔娘娘单独叫了过去。”
沈映阶神色一凛,太后最是重规矩,肯定是听说了他和阮清梦接连几夜荒唐的事情,这是要将人叫过去敲打责罚。
想起太后的那些手段,沈映阶的心中不由地担心起来,他起身说道:“走,去福寿宫看看!”
……
福寿宫里,就在阮清梦冻的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暗骂间谍的工作可真不是一般能干,太后这老虔婆怕是存心要她半条命去的时候,她忽而落入了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
龙涎香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怀抱温暖的让她浑身发麻,她险些落下泪来。
沈映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里压着怒意,他将她抱起来,用身上的狐狸毛大氅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
她恍惚间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被稳稳抱在怀里。
带着体温的狐狸毛大氅严严实实裹住她,领口细腻的绒毛蹭过她冰凉的脸颊,痒痒的,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阮清梦下意识往热源处缩了缩,声音细若蚊蝇,无比虚弱:“皇上……”
沈映阶收紧手臂:“朕这就带你走。”
沈映阶转身就要走,廖嬷嬷一脸为难地张了张嘴:“皇上,阮贵嫔娘娘不守宫规,扰乱后宫,使得后宫争宠不断,太后娘娘这是在教阮贵嫔规矩……”
廖嬷嬷在触及天子眼神时猛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说。
沈映阶的眼神陡然阴沉:“去告诉母后,母后舟车劳顿还是要好生休养,日后,朕自会带着来看望母后。”
“至于阮贵嫔……”
沈映阶将怀中人往上一托,大氅掩住她冻得青紫的指尖:“朕自会照料,待母后养足了精神,朕再带她来请安。”
说罢,他已大步走向宫门,积雪在靴底发出咯吱声响,怀中的阮清梦轻轻动了动,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衣襟。
沈映阶低头看去,正对上她微微睁开的眼睛,他喉结滚动,终是收紧了臂弯,在漫天飞雪中将她裹得更紧了些。
一踏入紫宸殿,暖融融的地龙热气便扑面而来。沈映阶抱着阮清梦径直走向内殿,将她轻轻放在铺了狐皮褥子的软榻上。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蔡宝:“去熬碗浓浓的姜汤来,再加些红糖。”
沈映阶的手指轻轻拂去她发间的雪粒,阮清梦浑身仍在发抖,指尖冻得通红。
沈映阶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揉搓:“疼不疼?”
她摇摇头,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膝盖上的伤被热气一激,反而疼得更厉害了。
沈映阶眉头紧蹙,伸手去解她湿透的裙裾:“让朕看看。”
阮清梦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按住脚踝。
“别动。”
他声音沉了下来,动作却格外轻柔。
布料黏在伤口上,他取来温水一点点浸湿,生怕弄疼了她:“太后让你跪了多久?”
阮清梦垂下眼睫:“两个时辰……”
他手上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戾气,转瞬又化作心疼:“傻子,不会派人来告诉朕?”
蔡宝端着姜汤进来时,识趣地放下碗就要退下,却听皇帝道:“去把西域进贡的雪莲膏取来。”
姜汤冒着热气,沈映阶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喂到了阮清梦的嘴边。
阮清梦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辛辣的姜味冲得她眼眶发红。
他低笑一声,忽然低头含住剩下半勺,渡进她口中:“这样可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