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梧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若是苏明嫣宫里的人纵火,仗着如今皇上对阮清梦的宠爱程度,肯定会重罚苏明嫣!
檀心叹息一声:“奴婢也希望是鎏庆宫里的人,可按照那人的身形、骨龄……结合各宫失踪的奴才,此人是蕙才人宫里的奴才。”
“内服务的账册虽然烧毁了一些,但是领用记录还在,上面写着蕙才人宫里的小梁子最领用过火折子。”
“这纵火的人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放火还能把自己烧死在里面?”
顾凤梧泄了气。
檀心猜到她心中所想,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原想着将此人对外说成是鎏庆宫里的人,可仵作、侍卫都不是我们的人,而且良妃竟然还派了烟渺过来,说是协助查探,奴婢也就没法儿动手脚。”
顾凤梧叹息一声:“唐菀蕙如今还病着,又怎么会上赶着继续害人,而且,烧了内务府的库房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不过是幕后之人找的替死鬼罢了。”
先前,唐菀蕙因为在呈给太后的佛经里放了针,从贵嫔降为了才人,还被打了板子,没想到她命大,竟是活了下来。
顾凤梧沉声说道:“这是幕后之人送上门来的证据,不过,眼下皇上急着要一个结果,先用唐菀蕙来顶一顶,这人是冲着本宫来的,阮贵嫔不过是受到了牵连。”
“等皇上那边消气了,本宫一定要将这真正的纵火之人给揪出来。”
顾凤梧吩咐道:“将证据都整理好,本宫这就去紫宸殿面见皇上。”
……
紫宸殿。
沈映阶端坐在御案后,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青玉镇纸,听闻皇后在殿外候见,他眼皮都未抬:“让她进来。”
顾凤梧进来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沈映阶没有叫她起来,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温度骤降:“库房重地,竟会无故起火?皇后,这就是你掌管的后宫?!”
顾凤梧跪地请罪,她今日特意着了素色宫装,不施粉黛,显得格外憔悴:“皇上息怒,是臣妾失职,臣妾已经命人彻查,今日是过来将此事呈给皇上,请皇上圣裁。”
沈映阶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刮过皇后的身影:“那晚当值的太监是谁?究竟是怎么当值的,这么大的火,事先竟是连半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顾凤梧眼帘低垂:“皇上,内务府库房着火那晚,当值的太监被大火烧死了。”
沈映阶挑眉:“这么说,是查不到线索了?”
顾凤梧取出一卷供词呈上:“说来也巧,纵火之人也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
“臣妾查到是蕙才人宫里的太监放的火,仵作已经检验了尸体,和最近失踪的宫人比对,确认了身份,是蕙才人宫里的小梁子。”
“还有,从领用记录上,火起前三日,小梁子曾领用火折子二十支,桐油三斤。”
沈映阶皱着眉回忆:“蕙才人……”
沈映阶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唐菀蕙是谁,他问道:“可审问蕙才人了?她不是还病着?”
顾凤梧的声音更轻:“蕙才人她……臣妾不过是将人带过来问了几句话……她就一头撞死了,想来是怕连累家人,才会畏罪自尽。”
沈映阶眸光一凛,视线如刀锋般扫过皇后的脸:“蕙才人的宫人呢?”
“蕙才人的宫人受不住慎刑司的刑法……已经没了。”
沈映阶眯了眯眼睛:“那就是死无对证。”
顾凤梧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知道这是皇上不信任她了,不然不会追问这么多,后宫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处理,皇上从前从不会插手。
好在和唐菀蕙相关的人都死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没法儿翻供。
沈映阶忽然轻笑一声:“既然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要朕裁决什么?”
顾凤梧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僵,她保持着恭谨的跪姿:“皇上明鉴,臣妾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她抬起眼帘,眸中恰到好处地浮起一层水光:“只是……”
“只是什么?”
顾凤梧低声说道:“臣妾先前听说蕙才人嫉妒阮贵嫔和她的父兄步步高升,原本臣妾是不信的,可如今看来……或许正有此事。”
“所以蕙才人才想不开派人去纵火,连带着烧了内务府的库房。”
沈映阶抬眼,与她对视片刻,正当顾凤梧以为皇上要苛责她的时候,他却是摆摆手:“皇后是一宫之主,此事就交由皇后去做。”
如今金宁宫还没有修缮好,过几天还有踏青宴需要皇后去做,他等着看皇后如何料理。
既然皇后想要先用这个结果来搪塞自己,那他便等着,等着真正的幕后之人被查清的那天。
沈映阶悠悠地说道:“皇后,后宫可以有争斗,但不要闹出人命来,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他看得出来,这次的大火是冲着内务府的库房去的,那就是冲着皇后去的,可他的阮贵嫔却因此受到了牵连,平白无故地受到了一场惊吓。
这让他心中很是不满。
听了皇上的警告,顾凤梧脸色一白:“臣妾谨记。”
……
等皇后离开后,沈映阶看了看窗外,想起大火那晚阮清梦灰头土脸地从断壁残垣中跑出来的情形,不由地有些担心她的情况。
他起身说道:“去看看她。”
皇上没有明说,但蔡宝猜得出来他想要去见的是阮主子,便吩咐人准备轿撵送皇上去雅月宫。
金宁宫还在抓紧修缮,皇上的意思是趁着这次修缮的机会,要把金宁宫扩大一些,再在院子里种上阮清梦喜欢的花儿,让她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一片花海。
沈映阶踏入内殿时,阮清梦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福月和绯绯给她表演话本子上的内容。
听到脚步声,阮清梦慌忙要起身行礼,沈映阶笑着摆摆手:“伤还没好全,就别拘这些虚礼了。”
沈映阶在她身旁坐下,指尖拂过她腕间尚未褪尽的淡粉色疤痕,语气很是温和:“看来御医署和御药署的药不错,你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
阮清梦仰起脸,杏眸里漾着盈盈笑意,顺势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前:“臣妾都是拖皇上的福,才能好的这样快。”
她嗓音软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有宫人们保护着臣妾,臣妾身上的伤本就不重,再加上皇上如此大方,给臣妾用的都是好药,臣妾可要好好谢谢皇上!”
沈映阶凑了过来,唇瓣蹭过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梦儿打算怎么谢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