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关公与孙乾继续前行,走出去三十里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瞧见山背后两匹马,带着一百来号人冲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头裹黄巾,身穿战袍,后面跟着的竟然是郭常的儿子。他们一下子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大喊一声:“我乃天公将军张角部下大将裴元绍!来者赶紧留下马,放你们过去!”关羽一听,忍不住大笑:“你这狂妄的毛贼!你跟着张角当强盗,难道没听过刘、关、张兄弟三人的大名?”
裴元绍愣了愣,说:“我只听说过赤面长须的关云长,却没见过本人。你又是谁?”关羽一听,便停下刀,解开须囊,露出胡须让他看。裴元绍这才看清,吓得赶紧滚鞍下马,一把揪住郭常的儿子,扔到关羽马前。
关羽问他姓名,裴元绍赶忙回答:“我叫裴元绍。自从张角死后,我们一直没个领头的,就只能啸聚山林,暂时在这儿藏着。今早这小子跑来跟我说,有个客人骑着一匹千里马,在他们庄上投宿。所以我就带人来抢马,没想到竟然是关爷爷。您可杀了这小子治罪,这事跟我可没关系。”
关羽看了看,说:“我看郭常对我挺敬重的,不忍心杀他儿子。”说完,就在马前把郭常的儿子放了。这小子吓得抱头鼠窜,跑得没影了。
关羽又问裴元绍:“你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裴元绍赶忙说:“离这儿二十里地,有个卧牛山。山上有个关西人,叫周仓,这人两臂可有千斤之力,长得那叫一个魁梧。他原来在黄巾张宝部下当将,张宝死后,也在山林里啸聚。他经常跟我说起将军的大名,一直遗憾没机会见到您。”
关羽听了,不禁感叹:“没想到这山林之中,当强盗的也有讲信义的人。你们今后可得改邪归正,别再陷在当强盗的日子里了。”裴元绍赶忙拜谢。
两人刚要分别,远远地就瞧见一队人马过来了。裴元绍说:“这肯定是周仓来了。”于是,两人立马等着。
不一会儿,果然是周仓到了。周仓一见关羽,赶忙下马,趴在路边。关羽让人把他扶起来,问道:“壮士在哪里见过我?”周仓回答:“我以前跟着黄巾张宝的时候,就见过将军尊颜。只恨自己陷身贼寇之中,没能追随将军。今天真是天赐良机,能在这儿拜见将军。希望将军不嫌我粗鄙,收留我。我愿意给将军当马前卒,早晚为您执鞭坠镫,就算死也甘心!”
关羽问:“你要是愿意跟着我,你手下这些人怎么办?”周仓说:“他们听其自然,愿意跟着的就一起,不愿意的也不强求。”说完,周仓回头问了一声,众人都表示愿意追随。
关羽一听,便下马走到车前,向二位嫂嫂禀报。甘夫人说:“叔叔自从离开许昌,一路上独自走到这里,经历了多少艰难,都没要军兵相随。之前廖化要跟随,叔叔都拒绝了。这次又要收留当强盗的人,恐怕会惹人议论。我们女流之辈见识浅,叔叔您还是再斟酌斟酌。”
关羽一听,觉得二位嫂嫂说得在理,便回头对周仓说:“不是我关某寡情,实在是二位夫人没答应。你们先回山里等着,等我找到兄长,一定会来招你们。”
周仓一听,赶忙磕头哀求:“我就是个粗人,不小心当了强盗。如今遇到将军,就像重见天日一样。像将军这样的英雄,要是错过了,以后可就没机会了。要是将军不容大家一起,那就让他们都跟着裴元绍去。我愿意步行跟着将军,哪怕千里万里,我也绝不推辞!”
关羽又二次把这话告诉了二位嫂嫂。甘夫人说:“一两个人跟着,也没什么妨碍。”关羽这才让周仓拨些人跟着裴元绍走。裴元绍一听,说:“哥哥要跟将军去,我也要一起。”周仓说:“你要是去了,手下人都得散了。你先暂且领着他们,我先跟着将军。等将军有了落脚的地方,我就来接你们。”裴元绍这才不太情愿地告别了。
周仓就这么跟着关羽继续前行,朝着汝南进发。又走了好些天,眼看就要到界口了。正走着呢,远远瞧见一座山城,关羽就向当地的百姓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啊?”百姓回答:“这地儿叫古城。几个月前,有个姓张名飞的将军,带着几十骑人马来到这儿,把县官赶走了。现在他就在古城里,又是招军买马,又是积草屯粮的,已经聚集了四五千人,周围没人敢惹。你们可别从这里经过。”
关羽一听,大喜过望:“自从徐州失散,都已经半年多了,没想到兄弟竟然在这儿!”于是,先让孙乾去城里通报一声,说关羽送二位嫂嫂来了,让张飞出来迎接。
咱再说说张飞,他自从在芒砀山中落草为寇,原本打算去河北,路过古城的时候,进城借粮。那县官不肯借,张飞一怒之下,就把县官给杀了,夺了县印,这县官手下人都逃了。张飞就这么在古城安下身来。
这会儿,忽见孙乾来了,张飞大喜,赶忙问怎么回事。孙乾就把事儿说了一遍:“刘皇叔离开袁绍那儿,去汝南找刘辟会合人马了。如今关将军也离开了许昌,护送二位嫂嫂,一路寻到这儿来了,请将军出城迎接。”
张飞听完,也不答话,转身就去披挂整齐,拿起丈八蛇矛,飞身上马,带着一千多人径直出了北门。
关羽远远望见张飞来了,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赶忙把刀交给周仓,拍马迎上去。可没想到,张飞瞪圆了眼睛,虎须倒竖,那声音跟打雷似的,挥着矛就朝着关羽刺过来。
关羽吓了一跳,赶忙闪过,着急地喊:“兄弟,你怎么忘了咱们桃园结义的情分啦?”张飞怒喝:“你既然无情无义,还有什么脸来见我!”关羽一头雾水:“我怎么无情无义了?”张飞气呼呼地说:“你都归顺了曹操,还被封为寿亭侯,自己享受富贵。现在又想来骗我!今天咱俩就拼个你死我活!”
关羽赶忙解释:“你原来不知道啊,这事儿说来话长。你看,二位嫂嫂都在这儿呢,你自己去问问。”
甘、糜二夫人听到外面吵闹,赶忙揭开车帘喊道:“益德叔叔,这是为啥呀?”张飞说:“二位嫂嫂别怪我。我先杀了这个负心人,再请二位嫂嫂进城。”甘夫人赶忙说:“云长并不知道你们的下落,不得已才投降汉室,可不是投降曹操。现在知道你哥哥在袁绍军中,所以千里迢迢,一路护送我们到这儿。你可别误会他了。”
张飞还是不信:“大丈夫活在世上,哪能侍奉两个主子!嫂嫂,你可别被他骗了!”甘夫人又说:“在下邳的时候,实在是没办法啊。”张飞还是不依不饶:“宁死也不能受这辱!你既然投降了曹操,还有什么脸见人!”关羽着急地喊:“你可别冤枉我啊!”
孙乾也在一旁劝:“我是特地来寻将军的。”张飞却哼了一声:“怎么连你也帮着他胡说?他肯定没安好心,肯定是来抓我的!”关羽赶忙说:“我要是来抓你,肯定带着大军了。”
张飞用手一指:“那不是曹军来了嘛!”关羽回头一看,果然见尘土飞扬,一彪人马过来了,上面还飘着曹操军队的旗号。张飞大喊:“你还敢狡辩!”说着,又要举矛刺过来。关羽赶忙拦住:“兄弟且慢!你看我斩了来将,证明我的真心。”张飞说:“你要是真心的,等我三通鼓罢,你就得把来将斩了。”
说话间,曹军已经到了,摆开阵势。原来是蔡阳,只见他横刀勒马,站在门旗之下。关羽拍马相迎,大喝一声:“来将何人?”蔡阳回道:“吾乃蔡阳是也。你杀了我外甥秦琪,原来跑到这儿来了!我奉丞相之命,特来抓你!要是抓住你,我就能被封为寿亭侯。”
蔡阳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城头击鼓之声响起,这鼓才刚敲响,关羽已经快马冲到蔡阳面前。一通鼓还没敲完呢,关羽手起刀落,蔡阳的脑袋就已经落地了。
张飞见了,这才大喜。有人还为此写了赞诗,称赞关羽:“将军气概与天平,匹马单刀独自行。千里寻兄恩义重,五关斩将鬼神惊。鼓声响处人头落,旗影开时血刃红。堪笑蔡阳无计算,山鸡要与凤凰争!”还有一首诗说:“千古令人笑蔡阳,提刀几欲战云长。古城偶遇交锋处,画鼓方挝一命亡。”
蔡阳手下的那些士兵一看主将死了,吓得转身就跑。关羽哪里肯放过,催马追上去,一把活捉了蔡阳军中举认旗的小兵。为啥抓他呢?因为这认旗上写着将领的名姓,靠这个能问出消息。其他士兵见状,更是四处溃散,跑得没影了。
关羽抓着那举认旗的小兵,回到张飞面前。小兵哆哆嗦嗦地说:“蔡阳得知将军杀了他外甥,气得火冒三丈,非要来河北找将军报仇。可曹丞相不同意,就派他去汝南攻打刘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将军了。”说完,关羽让这小兵把实情再跟张飞详细说一遍。
张飞听后,这才稍微信了几分,可心里还是有点嘀咕,又问那小兵:“云长在许昌这段日子,到底都干了些啥?”小兵就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地把关羽在许昌的情况说了个遍。张飞这才彻底相信了关羽,转身走到车前,向二位嫂嫂施礼赔罪。
就在这时,城中有人急匆匆来报:“南门外有十几骑人马来得很急,不知道是什么人。”张飞一听,心里又犯起了嘀咕,担心有啥变故,当下也顾不上许多,立刻领兵,绕到城南去查看究竟。这来的到底是谁?
欲知后事如何演义,且看下章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