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漫进来,将凌乱的被褥镀照的清清楚楚。
陆沉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箍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不闹了,陪我再睡会儿。”
时欢挣了挣,却被他搂得更紧。
她索性放弃抵抗,伸手环在他的腰侧。
被司南城那通电话搅得七上八下的心神,竟在陆沉这番胡闹后奇异地平静下来。
只是——
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了半寸,试图避开某个存在感极强的部位。
陆沉突然闷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她脸颊:“躲什么?它又不会咬人。”
“陆沉!” 时欢耳尖通红,整张脸埋进他颈窝,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的鸣笛声,远处隐约有鸽子扑棱翅膀的响动。
陆沉笑,“刚刚偷偷溜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怕?”他故意使坏,指尖在她腰侧轻轻一划。
时欢痒得缩了缩,小声嘟囔:“……我哪知道你这么不经撩。”
陆沉挑眉:“哦?那看来是我太克制了?”
时欢立刻认怂:“我错了。”
他轻哼一声,终于放过她,他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像是哄小孩入睡的节奏。
“睡吧,”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困意,“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应付霍骁那个事儿精。”
时欢悄悄抬眼,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和线条凌厉的下颌。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特警队见到他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穿着制服站在训练场中央,眉骨上的汗都没擦,却冲她笑得像个痞子。
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他腹肌的轮廓,时欢突然被捉住了手腕。
“再摸下去,”陆沉闭着眼勾起嘴角,“就不只是逗你玩了。”
时欢立刻老实了。
窗外,天彻底的亮了。
当天光刺破云层时,雨也终于停了。
清晨六点,司南城的别墅里。
司南城站在镜前,慢条斯理地扣上那件黑色唐装的盘扣。
布料上暗绣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他抚平衣领,指尖在领口内侧触到一道细微的缝线。
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二十八岁的面容里,眉宇间已有了司寒川当年的轮廓,只是眼神更加深沉,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湖水。
“司清宴......”司南城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
“二爷。”盛明无声地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紫檀木匣,“东西备好了。”
司南城打开匣子。
里面是半只残破的茶盏,杯底“寒川”二字清晰可见。
“祠堂那边?”
“都弄好了。”盛明低头。
司南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取出茶盏,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刀鞘上刻着司家族徽。
“把这个交给卫远。”他将匕首放入木匣,“告诉司明玥,我要她在祭祖时,亲手把它献给司清宴。”
盛明瞳孔微缩,但什么也没问,躬身退下。
司家老宅的清晨,向来宁静。
司清宴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
青瓷碗里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旁边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盅刚蒸好的蟹粉狮子头。
他向来注重规矩,即便是独自用膳,餐具摆放也一丝不苟,连筷子的角度都要分毫不差。
然而,管家福伯匆匆推门而入,打破了这份宁静。
“老爷!”福伯神色慌张,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急切,“司少和大小姐在……在正院吵起来了!”
司清宴的手微微一顿,筷子“啪”地一声摔在桌上,瓷碗里的粥溅出几滴,沾湿了桌布。
“胡闹!”他猛地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凌厉,眼底瞬间浮起一抹暴戾,“今日是什么日子,由得他们撒野?”
福伯低头,不敢接话。
司清宴一把推开椅子,往外走,气势逼人。
正院里,司砚修和司明玥正对峙着,两人脸上都带着怒意。
司砚修冷冷盯着司明玥:“司明玥!你动我的账本?”
“你的账本?”司明玥冷笑,指尖点着一册账簿,“司家什么时候成了你一个人的私产?这些账目对不上,你当父亲是瞎子?”
“闭嘴!”司砚修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司明玥挣了一下,没挣开,反而被他逼得后退半步,腰抵在红木桌沿。
她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色:“司砚修,你怕了?”
司砚修眼神一沉,正要开口——
“够了。”
司清宴的声音传了过来,不高不低,却像一盆冰水浇下,瞬间让正厅的空气凝滞。
司砚修松开手,转身看向门口。
司明玥也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袖,垂眸站直。
司清宴负手而立,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摊开的账册上。
“父亲。”司砚修稳住呼吸,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明玥擅自翻查我的账目,还——”
“还什么?”司清宴打断他,眼神如刀,“还发现你私挪了三千万去填黑市的窟窿?”
司砚修瞳孔一缩。
司明玥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司清宴缓步走近,指尖按在那本账簿上,轻轻一推,账册“啪”地合上。
“今天是你二叔的忌日。”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祠堂里等着祭祖,你们却在这里撕破脸?”
司砚修下颌绷紧,没说话。
司明玥低头,轻声道:“父亲,我只是担心账目有误,影响家族声誉……”
司清宴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那笑不达眼底,反而让人脊背生寒。
“好,很好。”他缓缓点头,“既然你们这么有精力,待会儿祠堂里,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好好说清楚。”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直如松,可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司砚修盯着司清宴离去的方向,眼底暗潮翻涌。
“你满意了?”他低声问司明玥。
司明玥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轻笑:“哥,你慌什么?账目若是清白的,父亲自然不会怪你。”
司砚修冷冷看她一眼,没再说话,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