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你既不愿说,我便不强求了。”毕方眸光微沉,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衣角,抬眼时脸上已挂着几分似笑非笑,望向张小生道:“只是这合作之事,张道友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毕方道长年轻有为,我这点微末道行,实在高攀不起。”张小生心头猛地一凛,背在身后的右手早已悄然扣住符箓,暗中打定主意——只要对方稍有杀意流露,自己便要抢先出手。
好在毕方并无动手之意。见张小生再次回绝,他只是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张道友既已决意如此,贫道自也不便勉强。”毕方收回目光,袖袍轻轻一拂,转身欲走时却又顿住脚步,侧首淡淡留下一句:“只是有些机缘向来稍纵即逝,道友若改了主意,可来秘境小镇的风满楼寻我。”
话音落尽,他身形一晃,已如清风般消散无踪,只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在空气中萦绕不散。
张小生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可心底却莫名腾起一阵不安。毕方此人城府太深,今日这般突然现身,又如此轻易退去,恐怕是另有所图。他低头看向身旁的小富贵,小家伙正仰着脸蛋,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懵懂的疑惑。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张小生揉了揉小富贵的脑袋,将符箓收回袖中,牵着他快步朝相反方向走去。
行至一处小瀑布前,张小生正忙着布置阵法,小富贵忽然仰起脸问道:“大爹爹,我们为什么不和那位道长一起呀?”
“毕方那人藏得太深,在没弄明白他的真正目的前,还是少招惹为妙。”张小生一边布设隐匿阵法,一边低声解释。
而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一道黑色身影正悄然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口中喃喃自语:“奇怪,罗盘明明显示,秘境机缘就在这两人身上……可惜啊,对方偏不愿合作。”
第二日天刚亮,张小生从一夜休整中缓缓醒来,还没等彻底缓过神,便猛地发现——身边的小富贵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
“大爹爹,快跑!”
不等他起身寻找,远处便传来小富贵带着哭腔的呼喊。张小生定睛望去,只见小富贵正被一头浑身浴血的凶兽追得狼狈逃窜,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同样惊慌失措的试炼者。
“富贵!”
张小生心头一紧,哪敢有半分耽搁。他指尖一弹,一张符箓“啪”地贴在腿上,身形骤然腾起,如离弦之箭般向着远处掠去。眼看小富贵奔过昨夜临时露营之地,他迅速捏动法诀,一道半透明的禁制光幕瞬间横亘在凶兽身前。
可那凶兽实在凶悍,只是蛮横地一撞,光幕便“咔嚓”碎裂开来。好在这短暂的阻挡,已让小富贵等人与凶兽拉开了数丈距离。
“大爹爹,快!从地下走!”
小富贵一头扎进赶上来的张小生怀里,小手飞快掐动口诀,一道柔和的黄光顿时从两人身上泛起。张小生闻言毫不迟疑,抱着他猛地沉身,径直往地面之下遁去。
“呼……小富贵,到底怎么回事?”
一炷香后,张小生带着小富贵从地下缓缓浮出。他扶着一旁的树干连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定下心神,看向怀里的小家伙,语气里满是后怕与不解。
“昨夜大爹爹睡熟后,我实在睡不着,就想着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宝箱……”小富贵窝在他怀里,小眉头微微皱着,把昨夜的事慢慢讲了出来。说到寻到宝箱时,他小脸上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谁知道运气真不错,就在离营地一公里外找到了一个!可我刚想打开看看,就来了一队人。他们二话不说就逼我交箱子,我看他们人多,只好先给了。”
此时,他声音低了下去,小脸上满是委屈:“他们自己又怕箱里有凶兽,就逼着我替他们开箱……”
后面的事,张小生不用细问也能猜个大概。他心里一阵唏嘘——这大清早的就上演了一场生死时速,看来这小富贵跟他爹胖子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惹事,就是这运气,可比他爹差远了。
等小富贵把来龙去脉讲完,张小生摸了摸他的头,语重心长地叮嘱:“小富贵,下次可不能再背着大爹爹单独行动了。这秘境里藏龙卧虎,全是各地的天才,你别以为仗着土遁术就能万无一失,真要是大意了,迟早得吃大亏。”
“知道了,大爹爹……”小富贵耷拉着脑袋,小脸上满是蔫蔫的委屈,声音也低了下去。
又小心翼翼地潜行半日,张小生带着小富贵终于抵达了此次试炼区域的边缘。
“滋啦——”
一声轻响划破寂静,张小生随手掷出的一块石子刚触到边缘的禁制光幕,便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果然是这样。”他望着纹丝不动的光幕,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低声自语。
随即,他猛地抬眼,望向身后某个方向,扬声道:“跟了这么久,阁下也该现身了吧?”
张小生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连周遭的草木都似被惊动,叶片轻轻颤动起来。
片刻的沉默后,一道轻笑自林间深处传来:“呵呵,不愧是永夜成员,感知果然敏锐。”
话音落时,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已缓步走出。他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几分傲气,手中折扇轻摇,步态从容不迫,仿佛只是闲庭信步。
张小生眼神微凝,沉声问道:“破虚的人?”
男子微微一笑,折扇“啪”地合上,拱手道:“破虚,陆云风。”
张小生眸光微敛,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平淡:“阁下跟了我们这一路,不知有何用意?”
陆云风笑意未减,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小富贵,慢悠悠道:“用意谈不上,只是方才见这位小兄弟的土遁之术颇为精妙,一时起了好奇,便多跟了几步瞧瞧。”
张小生心头一沉——想来小富贵方才被追杀时施展的土遁术,是被这人盯上了。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值一提。若无事,我们便先告辞了。”
说罢,他牵起小富贵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且慢。”陆云风忽然开口,语气依旧温和,却隐隐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永夜既已解散,不知这位兄台可愿加入我破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