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武捧着保温桶喝到第三口时，老周已经摸出烟盒。
海风卷着礁石碎渣往领口钻，他搓了搓冻红的手背，把半盒皱巴巴的红塔山往林小武面前一递：\"刚从站长室顺的，你小子上次说爱抽软包的。\"
林小武金瞳里还映着程雪调试狙击枪的侧影，指尖刚碰到烟盒边缘，腕间逆鳞突然像被热油烫了般猛跳。
神纹核心在丹田处炸开刺痒，那道被打散的虚影竟裹着焦黑残片从光团废墟里钻出来，嘶哑的声音刮过耳膜：\"蝼蚁竟敢触碰神武契约！\"
\"小武别碰！\"老周的吼音像被按了快进键，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扣住他手腕往回拽。
林小武这才注意到他额角的汗——从刚才就没停过，睫毛上还挂着海风带起的盐粒，\"那烟是诱饵！
伊贺真那孙子留了后手，神纹感知怕烟火气！\"
唐婉的青龙刀几乎是擦着林小武耳垂劈下去的。
刀鞘磕在礁石上迸出火星，刀身出鞘时裹着半尺青芒，像有活物在刃上翻涌。\"关二爷说......\"她咬着后槽牙发力，刀光劈开缠向林小武手腕的黑紫色锁链，\"你小子欠我一命！\"
林小武被老周拽得踉跄，逆鳞处的青光突然暴涨。
他这才后知后觉——方才收神魂时，唐婉的刀明明已经斩断最后一道锁链，怎么会有残留？
伊贺真的残魂根本没散，借着神纹核心里未消的余温，正顺着老周递烟的动作往他识海里钻！
\"程雪！\"苏雨欣的锁链\"唰\"地绷直，青铜令牌在她掌心发烫，\"狙击枪对准神纹裂隙！
老住持的结界余韵在礁石缝里，我需要三秒！\"
程雪的战术目镜已经亮起红点，枪托抵肩的动作快得像条件反射：\"两秒够不够？\"话音未落，子弹破空声裹着警徽刻纹的寒光，精准洞穿林小武腕间那缕若有若无的黑雾。
林小武只觉鼻腔一热，金瞳突然像被泼了墨汁。
右眼的刺痛比上次更凶，像是有两只手在往他脑仁里塞烧红的铁钎。
他踉跄着扶住礁石，逆鳞的青光不受控地乱蹿，岳飞枪的残魂在识海里翻涌，孙武的推演虚影竟也跟着搅成一团——双残魂在争夺身体控制权！
\"稳住！\"唐婉的刀背重重磕在他后颈，青龙刀意顺着皮肤钻进来，像盆冰水浇灭了半团乱火，\"关羽的魂说你现在闭眼能看见气。\"
林小武咬着牙合上眼。
黑暗里果然浮起各种颜色的气：老周的是暖黄，带着粥香；程雪的是冷白，混着枪油味；苏雨欣的是青灰，裹着青铜锈；唐婉的最烈，是灼目的赤金，像把烧红的刀——而那团缠着他手腕的黑紫气，正顺着逆鳞往心脏爬。
\"苏雨欣！\"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发颤却稳，\"玄铁令借我！\"
\"接着！\"锁链破空声响起，青铜令牌砸进他掌心时烫得惊人。
林小武凭借气感抓住令牌边缘，逆鳞青光裹着令牌往礁石缝里一插——那是苏雨欣刚才说的结界余韵所在。
\"咔嚓\"一声，礁石裂开蛛网状纹路。
林小武突然听见地底下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翻身。
他的右眼痛得几乎要炸开，却在黑暗里\"看\"见：礁石下的裂隙中，某种无形的力量正在凝聚，像个倒扣的碗，把他们所有人都罩在里面。
\"武尊之路......\"苏雨欣的声音突然发虚，林小武能听见她锁链摩擦的声响，\"在重力漩涡中心......\"
老周的手还扣着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渗进来：\"小子，我手机录着屏呢，弹幕都刷'华夏战神闭眼也能打'。\"
林小武抹了把鼻血，金瞳虽然看不见，逆鳞处的龙纹却爬满整条胳膊。
他摸出老周递的烟，用逆鳞青光点燃，火星在黑暗里明灭：\"伊贺真，你挑错了时候。\"他吸了口烟，辛辣的味道刺得眼眶发酸，\"我刚学会的直捣黄龙，正愁没靶子。\"
海风卷着硝烟味灌进领口，林小武听见唐婉抽刀入鞘的脆响，程雪换弹夹的咔嗒声，苏雨欣锁链收紧的嗡鸣。
他的右眼还在痛，但逆鳞的青光越来越亮，亮得连闭着眼都能看见——那团黑紫气正在退缩，而礁石下的闷响，越来越清晰。
礁石下的闷响突然拔高，像一口青铜巨钟被重槌猛击。
苏雨欣攥着锁链的手青筋暴起，玄铁令插入礁石的位置渗出幽蓝光雾，令牌表面的蝌蚪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那是玄铁门镇派法器在透支本源。\"十...十倍重力！\"她的声音被震得发颤，发梢沾着的盐粒簌簌掉落，\"武尊境突破要扛住这重力场，老祖宗的手札没骗人！\"
林小武逆鳞处的青光顺着胳膊爬向脖颈，脊椎骨节发出\"咔啦\"轻响。
右眼的黑暗里，苏雨欣的青灰气团正被压成扁平的薄片，程雪的冷白气却凝成尖锐的枪尖，唐婉的赤金气更灼烈了，在她身周画出旋转的刀轮。\"老周！\"他突然扯开嗓子，\"无人机飞高点！
这重力场要是塌了，咱们得给礁石当陪葬！\"
\"早他妈飞上去了！\"老周的手掌还扣着他手腕，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狂点，\"弹幕都刷'外卖侠要开武尊副本'，还有人刷火箭说要看你用保温桶接重力——我操！\"
话音未落，整座礁石突然往下一沉。
林小武踉跄着撞进唐婉怀里，逆鳞青光被压得贴在皮肤上，像条被踩住的龙。
程雪的狙击枪\"当啷\"砸在地上，她单膝跪地，战术目镜的红点在颤抖，\"这重力...比靶场的特训舱狠三倍！\"
\"稳住刀意！\"唐婉的青龙刀嗡鸣出鞘，赤金刀光劈开压下来的气，刀身映出林小武苍白的脸，\"关二爷说，重力场是试金石，压不垮的才配握刀。\"她反手用刀背顶住林小武后腰，刀意顺着衣物渗进去，像根烧红的铁棍捅破压在他胸口的巨石。
林小武突然笑了，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松开捂着右眼的手，逆鳞青光爬上脸颊，在鼻梁处汇成龙首纹：\"岳飞那老小子在识海里喊'直捣黄龙'，孙武拿竹简敲我脑门说'兵贵神速'——合着两位老祖宗要我硬扛这十倍重力？\"他弯腰捡起程雪的狙击枪，金属枪托压得手腕几乎脱臼，\"老程，借你枪一用！\"
\"你疯了？\"程雪扑过来要抢，却被重力压得跪回原地。
她的战术目镜裂开蛛网纹，露出底下泛红的眼尾，\"这枪是特制的，没经过神纹适配——\"
\"警徽龙纹，镇压！\"林小武吼得脖子青筋暴起。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逆鳞青光顺着枪管窜进子弹，弹头表面的警徽纹突然活了，金鳞在弹身游走，竟凝出半尺长的龙形虚影。
子弹破空声像龙吟，直接洞穿礁石下翻涌的黑紫气团——那是伊贺真残魂最后的依托。
\"我日！\"老周的手机差点掉地上，直播画面里龙形子弹拖着金尾，把黑紫气撕成碎片，\"弹幕炸了！
说这枪法比你上次送外卖爬二十楼还利索！\"
苏雨欣突然尖叫：\"裂隙闭合！\"她拽着锁链往后退，玄铁令插入的礁石缝里涌出黑色漩涡，\"重力场要坍缩了！
小武，你的金瞳——\"
林小武的右眼突然刺痛如裂。
在完全陷入黑暗前的刹那，他\"看\"见了：伊贺真残魂消散的位置，浮起一枚金色徽记，九瓣菊花环绕着盘曲的龙，龙腹处有片逆鳞形状的缺口。
而在更深处，伊贺真脖颈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和他逆鳞一模一样的纹路，像被烙进去的青龙残印。
\"小武！\"唐婉的刀光裹住他腰，强行拽着往礁石边缘跑。
程雪抄起狙击枪砸向漩涡，冷白气团裹着子弹壳撞出火星。
老周的无人机\"嗡\"地俯冲，摄像头红光扫过漩涡中心，直播弹幕疯狂刷屏\"有东西要出来了！外卖侠小心背后！\"
重力突然消失的瞬间，林小武被甩得撞在礁石上。
他捂着右眼蜷缩成团，逆鳞青光却不受控地爬向脊椎，每一节骨节都像被电流击中。
识海里，岳飞的枪影和孙武的竹简突然重合，老迈的声音同时炸响：\"用脊骨感知！
用武魂视物！\"
\"咳...咳...\"他抹了把鼻血，右眼的黑暗里，竟有细碎的光粒在跳动。
那是唐婉的赤金刀意，程雪的冷白枪气，苏雨欣的青灰锁链，老周的暖黄直播光——所有气团都变成了立体的轮廓，连礁石缝里渗出的风，都能\"看\"见它卷起的盐粒轨迹。
\"伊贺真...\"他扶着礁石站起来，逆鳞青光从脊椎蔓延到后颈，在衣领下形成完整的龙形，\"你藏的东西，我看见了。\"他摸出老周递的烟，用逆鳞光点燃，火星在黑暗里明灭，\"东岛皇室的破徽记，青龙逆鳞的烂烙印——\"
\"小武！\"程雪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右眼...在流血！\"
林小武扯了扯嘴角，血沫沾在烟卷上。
他仰头对着海风吐出烟圈，逆鳞青光在脊椎处明灭，像条苏醒的龙在体内游走：\"关二爷教我...用脊椎看。\"他摸向腰间的保温桶，岳家枪的残魂在桶底发烫，\"老程，换弹夹；唐婉，开刃；老周，调焦距——\"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混着岳飞的枪鸣和孙武的兵吼，\"武尊之路？
老子偏要走条没人走过的！\"
礁石下的漩涡突然发出尖啸。
林小武的脊椎骨节\"咔\"地一响，逆鳞青光顺着后颈冲上额头，在右眼位置凝出半枚龙瞳。
他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逼近，带着东岛皇室徽记的腥气，还有和他逆鳞一模一样的灼烧感。
\"直播热度值...\"老周的声音发颤，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破两千万了！
弹幕都刷'脊椎战神'...我操！\"
林小武摸出保温桶里的岳家枪，枪杆触碰到掌心的瞬间，逆鳞青光与枪身的红缨融为一体。
他歪头对着空气笑，血从右眼顺着下巴滴在枪杆上：\"来啊，\"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让老子试试...用脊椎看的武尊，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