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关?!”韩牧野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名字似乎熟悉又陌生,他努力想要想起来,却被脑中炸开的剧烈疼痛搅的更加混乱。
“夫君,你莫要着急,我们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了,估摸这两日便有信儿传回来。”
“他们……他们……”韩牧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不敢问下去,害怕听到那个无法承受的答案。
“宇文少主和青霜他们……已经赶去将军府了。”苏月禾握紧他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药王谷倾尽全力,还有……玄甲卫的陆沉将军,据说带人去取一种至阳至刚的奇药,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韩牧野喃喃重复,心沉入了无底深渊。连月禾都只能用“一线生机”来形容,那情况该是何等凶险?蚀骨之痛再次汹涌袭来,混合着滔天的自责和悔恨,几乎将他彻底击垮。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石头和岩青怎么会陷入如此绝境?是他!都是因为他!
“是我……是我害了他们……”韩牧野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混合着冷汗,滴落在枕畔。他浑身冰冷,蚀骨的剧痛似乎都麻木了,只剩下心脏被反复凌迟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让他们以身犯险……我该死……我才是该死的那个人……”
“夫君!不许你这么说!”苏月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心痛。她双手捧住他冰冷汗湿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眼中是坚定无比的光芒:“石头和青弟拼死选择救你,是他们的情义!是他们认你这个师父,姐夫!你若就此沉沦自责,甚至轻贱自己的性命,才是真正辜负了他们的舍命相救!你活着,他们的付出才有意义!你明白吗?”
韩牧野怔怔地看着妻子,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深沉的痛惜。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他被自责淹没的心房上,砸开了一丝缝隙。
是啊……活着……他这条命,是石头和岩青用命换回来的!他若沉溺于自责寻死,岂不是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刻骨的恨意,如同冰冷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沉寂的心海,甚至暂时压过了那蚀骨的剧痛!他猛地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剧烈的疼痛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带来一丝残忍的清醒。
“啊——!”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受伤的孤狼,眼中赤红的血丝。
“药!”韩牧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他死死盯着苏月禾,“娘子,给我药!最猛的药!我要恢复!我要去找他们!”
看着丈夫眼中的执着,苏月禾心中既痛又惧,但更多的是理解。她太了解韩牧野了,此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唯有让他尽快恢复力量,才能支撑他活下去的意志。
“好!”苏月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她快步走到药柜前,动作迅捷地取出几个不同的玉瓶,将其中颜色最深、气味最辛辣刺鼻的几粒丹药倒出。
这是药瞎子根据韩牧野的伤情,特别调配的药方。
她将丹药用温水化开,小心地喂韩牧野服下。又取出一个布包展开,里面是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金针。她眼神专注,再无半分柔弱,指尖运针如飞,精准无比地刺入韩牧野周身大穴,尤其是那些青紫色纹路汇聚的节点。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韩牧野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和闷哼。
这是药师叔教她的“金针渡厄”之法,配合药方,刺激生机,减轻痛楚。他这一次伤了本元想要痊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夫君,接下来可能会很疼,你且忍耐一下!”紧接着,她又取出一套特制的火罐。这些火罐并非陶制,而是用一种温玉雕琢而成,内壁刻有细密的符文。苏月禾点燃特制的药草,将温玉火罐迅速扣在韩牧野后背几处重要的俞穴上。温玉罐体瞬间变得灼热,内部的符文亮起微弱的红光,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热力透过皮肤,强行渗透进韩牧野冰冷的骨髓深处!
“呃啊——!”韩牧野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烙铁正在灼烧他的骨头!他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如铁,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而下,瞬间浸透了身下的软垫。
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他尽快恢复一丝行动力的方法!为了尽快去找石头和岩青,为了复仇,这点痛苦,他必须承受!
苏月禾看着丈夫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心如刀割,却不敢有丝毫停歇。她不断调整着火罐的位置和热度,同时运针引导药力,双管齐下,与那顽固的蚀骨之毒进行着最直接的对抗。汗水同样浸透了她的鬓发和衣衫,但她眼神坚定,动作没有丝毫变形。
时间在痛苦和煎熬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明亮转为昏黄,又渐渐暗沉下去。竹溪庄园内一片寂静,只有风雪声和这静室内压抑的喘息、偶尔的痛哼,以及金针震颤的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