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聿：“……呵。”
闻有乔捏着笔。歪了下脑袋。
“不可以也没关系。”池映月抬起脸，“请不要为难。”
闻有乔笑着晃了晃照片：“就只写这句吗？我再给你写一句好不好？”
“好。”
池映月立刻回答道。
闻有乔失笑：“我还没说写什么呢。”
池映月：“写什么都行，骂我也可以。”
闻有乔拿起笔，蹲在花坛边沿，听到这句话，她抬起头。
“小月，别说这种看轻自己的话。爱你的人听到会伤心的。”
她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也会伤心。”
池映月鼻腔微微泛酸，轻轻应了一声。
相片不大，闻有乔在正面的下方写上小月想要的话，又在背面写上自己的赠语。
池映月接过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一串流利的文字。
——遇见你之后，才知道月亮真正的样子。
他猛然抬起头，捏着照片的手浮现青筋，但动作却十分柔和，生怕把这张照片捏皱了似的。
“小月就像月亮一样，在深夜中安静地、孤独地发着光。”
闻有乔的唇角泛起笑意，眉目舒展。
“没有太阳的温度，也没有云朵的飘逸，但是想到你的时候，回过头，就会发现你就在那里。”
池映月低声道：“月亮不会发光，它看起来明亮，只是因为反射了太阳的光芒。”
闻有乔有理有据地反驳：“能够反射阳光也是一种能力啊，别的星体想反射还没那个条件呢。”
“这叫……”
用小江同学那种很文艺的说法要怎么说来着？
她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下。
“太阳眷顾了月亮。对吧？”
闻有乔的唇角没有扬起，但是那飞扬的快乐、自得、骄傲，从她眼尾的纹路以及眉峰的角度中泼洒出来。
池映月忍不住伸出手，好像自己可以接住一捧从她眼睛里流出的光。
闻有乔双手握住他的手，用力上下摆了摆。
“月亮有月亮的好，不必自卑。”
透明的珠子串成线，从他的面庞滚落，一颗一颗砸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闻有乔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下，这手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
她扭头看向慈聿。
“我是把他给说哭了吗？”
她喃喃道：“怎么办？我是不是不该反驳他？”
慈聿瞥她一眼，冷笑着摇了摇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闻有乔：？
什么意思！
她缩回手，低下头，从老师的大衣口袋里掏了掏，果不其然掏出一张手帕。
“啧。”慈聿按住学生的手，从左侧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抛给她，“给他用这个。”
他没有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用的习惯。
闻有乔抽出一张纸巾：“小月，别哭了……我要是说错了什么让你难过，你跟我说好吗？”
闻言，池映月连带着她的手攥住那张纸巾，当即抬起头：“没有！”
“绝对、绝对没有。”他的语速加快了几分，“不是你的问题，我太感动了，我——”
“我只是……”
他深吸一口气：“……只是太幸福了。”
他没有想过会从她嘴里听到这番话。
明明只是想要远远地看着就好了，可是……怎么会觉得那么不满足呢？
好幸福……
像是被填满一般的，无言的，充盈的幸福，宛如泡沫，在空气中颤颤巍巍地升起，却又畏惧着它的破裂。
闻有乔：“我现在也很幸福！”
“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小月，以后……”她难得有些局促地组织了一下语言，“虽然说，不应该这么要求你。”
“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继续看我比赛。”
闻有乔正式而认真地说：“有你的支持，我会觉得很开心。”
池映月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我会永远支持你，无论是什么事。”
他轻声回应，眼泪却如同无比沉重之物，落在闻有乔的掌心。
闻有乔仰天，看着天空上绽放的烟花，呼出一口雾气。
“能滑滑板真是太好了。”
滑板让她与形形色色的人相遇，滑板将她们维系在一起。
池映月：“嗯，能看见你滑滑板，真是太好了。”
……
新年的钟声敲响。
十声过后，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宋令仪接通了一个越洋电话。
“喂？”
“令仪，新年快乐。”男人的声音从话题中传出，“你妈妈给你发的红包，怎么不收？不高兴？”
宋令仪没好气地说：“你们俩甜甜蜜蜜在国外度蜜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觉得我会高兴吗？”
男人无奈：“什么叫度蜜月啊，我和你妈这不是临时有合约要谈，刚好在这边过年。”
宋令仪：“嗯。”
“我们真不是来这边度假的，最多只是顺带。”
宋令仪：“哦。”
“文珠，你快来！你女儿我应付不来了！”男人在电话那头大喊道。
宋令仪：“呵。”
听见女儿的冷笑，年过五十的男人叹了口气。
“你知道的，近些年房地产行业下行，我们也在寻求转型和出路。”
谈起正事，他的语气变得严峻起来。
“趁我还有精力，还能帮你再顶十几二十年，抗住董事会那群老鬣狗的压力。但是，令仪，迟早有一天你也要自己面对这一切。”
“这几个月，只是给你一个适应的过程。”
“你不能委屈，不能退缩，不能害怕。”父亲冷声说道，“你要是怯懦，别人就会看穿你的弱点；你要是委屈求全，别人就会得寸进尺；你要是后退，你的对手更不会突然大发善心地怜惜你，跟随你的人不会想要一个退缩的领导者。”
“明白吗？”
宋令仪沉默片刻：“是的，爸爸，我当然知道。”
“跟女儿说话这么严肃做什么？”女人责怪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
“哎呦，文珠，我这是——”
男人话没说完，就被妻子从手机旁边推开。
“小令，新年快乐。”女人的声音中带着点疲惫和愧疚，“今年没能回去陪你，给你卡里转了两百万，你买点喜欢的东西，不够再跟我说。”
宋令仪有些无奈：“妈妈，我真的不用了。我就是想……”
——就是想你们回来陪陪我。
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妈妈说“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别这么小孩子气”。
而且，妈妈也已经很累了。
“没事了，你们放心吧，这边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条消息。
宋令仪的眉毛弯了弯。
“不说了，新年快乐，你们在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先挂了。”
她打开手机，聊天框中弹出来闻有乔的视频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