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从府衙回到巡马监,跟随他的还有个女扮男装的“林碧”,也就是翠绿;以及那个,已换上九品武官服色的“尖嘴猴”——王庆。
而由于怕曝露身份,翠绿的行事一直低调,并刻意显露出一副很“孤傲”的样子;
但王庆就不一样了:他不光胸脯挺挺着,眼睛也高高的,一副比他们“大人”还大人的架势。
这令接出来的李肥看着就来气!
一面亲自为小环接马,一面悄悄问他说:“这小子怎么又来了,还换了身行头?”
小环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找来给你当狗使的,开不开心?”
刘肥这才有了点笑意,忙故意吆喝军卒们说:“愣着干什么,铁柱、淘气、你们他妈还不快来迎接大人!”
“喳!”
几个新从幕厅带来的小头目立刻涌了出来,有的提鞭、有的牵马、还有的找不到“活儿”了,就忙着用袖子“扇扇”!
把小环给闹的哭笑不得,一甩手统统赶开:“闪开闪开!怕冻不死本小爷是吗?”
王庆看到这派头,暗暗一吐舌:“还是他妈当官好啊,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前呼后拥了!”
于是也不敢再托大,跳下马向刘肥一拱手:“兄弟叫王庆,是咱们大人在酒楼时的朋友!”
刘肥这才慢吞吞的一转身:“好说。一会儿让人给你安排个地方住下就是。”
然后睃视了眼刚刚下马的翠绿,把桃花眼一翻:“想必尊驾,也是大人在酒楼时的旧识吗?”
翠绿拍打下衣服,平静的道:“错!——在下姓林,名碧,是奉公子之命来相助你们大人的!”
刘肥一愕:“噢,原来是公子的人啊,失敬失敬,那得称您一声林哥了!”
“林哥”大气的一笑:“好说!”
刘肥立刻命令淘气:“快,快把上差请到我对面的房里安住!”
小环听这话一回头:“她哪还用得着你来安排呢!——林哥,以后就跟我在后衙住吧!”
“那就谢了!”
翠绿心有灵犀的一笑。
然后大摇大摆,随她向内衙里走去。
刘肥眨了眨眼,急忙快步跟上。
王庆这下可傻眼了,——没人理他了呀!
只可讪讪的牵着马,跟随一个小卒向旁边的马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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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马监后衙内。
小环随便望椅子里一躺,吩咐刘肥:“去,给你林哥弄几个李子来吃吃。”
刘肥一挠头:“这时节……大人,柿饼行不行?又甜又沙,以前赵主簿就专爱吃这个!”
小环抓起本卷宗甩过去:“滚,找你的赵主簿去吧,不要让本大人再看到你!”
翠绿掩口一笑。
刘肥抬手接住卷宗,喜眉笑眼的一拍自己的嘴巴:“小的该打!——他、他赵主簿算个球啊,哪能跟大人您比呢,小的就是托钵要饭也不会去找他呀!”
然后恭恭敬敬的送回案头。
翠绿这时挨小环坐下,替他打圆场说:“好了好了,还不快去弄几个李子梨子的,来让你们大人消火儿!”
刘肥急忙赔笑着出去。
翠绿看他一走,用手拍了下欧阳的小肩膀:“好大的威风哦,我的马官大人!”
小环嘻嘻一笑:“不这样他们能反上天去,你信不信?”
翠绿不无惊讶的笑道:“看不出,你还真是块做官的料呢!”
小环呲了呲牙。
忽而问道:“小郎这次派你来,不会就为了接小红班儿的吧?”
“你想多了,公子可没那么闲。”
翠绿的脸上,这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本姑娘也没心思,像红丫头那样傻呵呵的陪你玩,而是来时时给你提个醒的!”
小环眸子一闪:“提醒?提啥醒?”
“难道你,不想让官帽再高一点儿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环的语气里明显有些惊异,有句话差点脱口而出:莫非你那个公子真是婆婆?
可转而一想,急忙把话又咽了回去。——婆婆她已然变成凡人,正隐身在三清观呢,干嘛还要怀疑小郎君!
于是改口说道:“本大人当然想高升了,最好能压赵主簿那老驴一头!”
翠绿掩口一笑:“你还想做到府尹不成?”
“难道不行吗!”
“行,当然行!”
一步进来的“总管”刘肥,应声奉承道:“卑职早就看出,大人您就是福星高照了,区区一个府尹算什么,将来出将入相都不是事儿呢!”
小环白了他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刘肥捧出一堆枣子,笑眯眯说道:“大人,李子小的已派人去街上找了,这点枣子已经红透,要不您先尝尝?”
翠绿几乎笑喷:“是呀大人,在出将入相前、您就先将就着点儿吧。”
小环也笑了。
轻啐了刘肥一口,说:“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要是翠红还在就好了,只要我想要什么、她就是变也能给我变出来!”
然后捻起颗大枣扔进嘴里:“还不快滚。”
刘肥忙傻笑着一边点头、一边退了出去。
翠绿这时眸子一闪:“你说的翠红,好像变戏法的一样,是不是你要个宰相帽子、她也能变出来?”
“那倒不能,”
小环嘻嘻一笑:“所以不是又换你了吗!——唉,讲真,你们公子巴巴的把你派过来,究竟能帮我些什么呢?”
翠绿莞尔一笑。
忙低垂粉颈,在他耳边低低密语了一句。
小环眼睛一眨,一副不耐其烦的样子说:“我说你们西山的人都什么毛病啊,就不能好好说话?”
翠绿蛾眉一挑:“此话绝不能入六耳的,让别人听到就不灵了,这可是咱们公子说的!”
小丫头一抿嘴儿,终于点了下头说:“那好吧,——刘肥,刘胖胖!”
翠绿也急忙走下案头,向外喊了一句:“刘总管,叫你呢!”
话音一落,干巴巴的“刘胖胖”匆匆进来:“大、大人,您和林哥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你去把王庆叫来。”
“王庆?……噢,知道了。”
刘肥匆忙又出去。
不一会儿,王庆来到:“大人,您喊我呢?”
“规矩些!”
未等“大人”说话,她身后的翠绿先呵斥说:“今后见了上官,是要行礼的。——你现在已是九品武官了,相当于百夫长,可比不得在酒楼!”
“百夫长?!”
王庆立刻来了精神,像模像样的一插手:“谢大人、也谢……谢林哥大人。”
翠绿一笑。
小环摆摆手说:“从今天起,你就带领二十个兵伍,每伍携带一面禁马令牌,专门巡察京城外围州县。一有私下交易马匹的,立马给我标记,但不要抓捕!”
王庆一挠头:“看到又不让抓,那要令牌啥用?”
“你懂个屁!——咱们的牌子就是吓人用的,关键时刻也可找当地捕快帮忙,但是想抓人嘛,呵呵……,只要不被人抓去就阿弥陀佛了!”
“懂了!”
王庆垂头丧气的又一插手。
刘肥这时插嘴说:“也没那么多令牌啊,大人!”
小环一瞪眼:“不会现造!”
“造也来不及啊!”
“嗯,那只要没人把你们当贼,我也不管了,反正这事儿得做。”
王庆这才听出了这趟差事的“真谛”:原来是在空手套白狼呢!
急忙望望“林碧”。
翠绿背着手起身说道:“到了各州各县,你们就先去当地的六扇门里报个备,然后牌不牌的也就无所谓了。
最好呢,能直接让他们派捕快跟着你们。这样,既能保证你们的安全,连食宿也不是问题了。”
“你让我们去找州县衙门?还求他们管我们的食宿?不搭理我们怎么办,是不是还要我们沿街讨饭去?”
翠绿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做官吗?什么事都给你安排好了,还要你这个官何用!”
刘肥在旁边幸灾乐祸的一笑。
王庆想了想,偷眼望了望若无其事的小环,只可耷拉着头下去准备。
刘肥望着他蔫巴巴的背影,咕哝着问小环:“大人啊,这个王庆是九品,那……那小的……”
“你没品呀,”
小环直接干脆的说。
刘肥一急:“可我……”
“可你是我的人,这也没错啊。”
“……”
“他那个品是府尹封的,我有啥办法。”
刘肥一下子泄了气:“这么说……我、我还是个普通衙役?!”
小环噗嗤一笑:“你以为呢。”
“可你、你……”
刘肥失望的险些跌倒。
翠绿用滑稽的眼神瞅着小环,看他怎么办。
“你什么你,”
野丫头蓦地坐了起来,面色一变说:“戏里不是常常有个中军官很厉害的嘛,你要不要试试?”
刘肥有点醒悟的样子:“大人这是要抬举小的……”
“不错,我就是要让你做我巡马监的中军官啊,你乐不乐意?”
“哦,——嗻!”
刘肥大喜过望!
翠绿则噗嗤一笑。
暗暗佩服这死丫头,在糊弄人上可真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