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婚姻自主登记”政策实施半年后,虞国相关部门统计报表显示,共有三十七对跨国婚姻完成登记。
其中二十九对是明国劳工与虞国女性结合,五对为宁国劳工与虞国女性,其余三对涉及洪州、越国劳工。这些婚姻均由当事人自主申请,未受任何行政干预,多数源于共同劳动中的长期相处。
翠南省的铁路工地上,明国劳工王大柱与食堂管理员赵春燕的结合颇具代表性。王大柱来自明国江南的佃农家庭,因家乡遭灾,报名参加了虞国的劳工招募。
赵春燕则是土生土长的虞国人,父亲是农庄的蒸汽拖拉机手,母亲在纺织厂工作,她本人高中毕业后分配到工地食堂,负责食材验收与账目管理。
两人的交集始于一次食材清点。王大柱所在的土方队负责食堂用煤的搬运,按规定需与管理员共同核对重量。他第一次见到赵春燕时,对方正蹲在煤堆旁,查验煤块的湿度。
“在我们那儿,女人哪会干这些。”王大柱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食堂的账目她算得比账房先生还清楚,每天收工后,她会把剩下的馒头分给晚归的工人,从不说空话。
有次我发烧,她背着药箱走了三里地来工地,给我打针喂药,还特意熬了小米粥。这里的女人和家里不一样,她们自己挣钱,说话算数,没人觉得依附男人是天经地义。”
赵春燕对王大柱的印象则是“踏实”。他所在的小组负责铁路路基的夯实,按规范需达到每平方厘米2.5公斤的压力标准。
有次质检员抽查时发现局部压强不足,王大柱没找借口,带着组员重新返工,直到深夜才完成。“他话不多,但交代的活儿从不用盯着。”赵春燕在申请结婚登记时对民政干事说,“我们虞国讲究‘劳动见人品’,他符合这个标准。”
两人的登记手续在工地附近的民政所办理。民政干事核实材料后,当场发放了结婚证,附加的《跨国婚姻须知》上注明:双方需在一年内完成虞国基本法律知识考核,考核通过后,王大柱可申请居留许可。
朱昭熙视察翠南省工程时,特意在工地会议室召见了这对夫妇。赵春燕穿着工装,袖口还沾着面粉,汇报时条理清晰:“他现在跟着夜校学认字,已经能看懂《劳动纪律手册》了。
上周工地组织技术考试,他的土方夯实操作被评为优秀,比有些老工人还高。我打算教他学算术,明年争取让他考个机械操作证,干活也可以不那么累了。”
王大柱坐在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语气有些拘谨却很坚定:“我是发自内心想成为虞国人。在明国,我家三亩地要交五成租子,在这里干半年,寄回去的钱就够家里盖瓦房了。虞国的日子实在,只要肯干就有奔头。
我知道入籍要考制度知识,夜校的老师说我进步快,明年应该能通过。为了春燕,也为了自己,我肯定能行。”
朱昭熙翻看他们的学习记录,王大柱的笔记本上抄着“虞国公民的基本权利”,其中“劳动权”一条被红笔圈出。
她指着这部分说:“婚姻自由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但入籍不仅是身份的转变,更要认同这里的制度。你们俩一个教文化,一个传手艺,这种互助才是长久之道。知识能让日子过得更稳,这不是空话。”
类似的案例在各工地普遍存在。云陇省的电报线路工地上,明国劳工李伟与架设队的技术员陈梅结婚。
李伟擅长攀爬作业,负责电线杆顶端的导线固定;陈梅则负责测量线路的绝缘电阻,两人常配合完成“高空接线+地面监测”的协作。
陈梅在申请书中写道:“他能在15米高的杆上保持平衡,我能通过仪表发现0.1欧的电阻偏差,我们在工作上互补,生活里也合得来。”
这些婚姻的登记过程严格遵循制度流程。联邦民政部制定的规范明确:当事人需提交三份材料,由本国使馆出具的未婚证明、虞国医疗机构的体检报告、双方签字的《权利义务声明书》。
声明书中特别注明:“婚后双方均有保留工作的权利,子女教育需遵循虞国义务教育法,不得强迫辍学。”
对于国内存在的男女比例失衡,朱昭熙在政治局会议上明确反对“行政干预”。她引用统计局的数据:“目前的失衡主要源于早期移民中女性性占比高,近十年新生儿性别比已趋于平衡。
强制婚配不仅违反婚姻自由原则,还会导致家庭矛盾激化。去年农庄的信访数据显示,包办婚姻的纠纷率是自由婚姻的7倍。”
替代方案聚焦于“保障女性权益以提升生育意愿”。政策调整包括三项内容:将产假延长至一年,期间工资由社保基金按原额发放,不影响工龄计算。
每个营地和工厂需配套托儿所,按每50名职工设1名保育员的标准配置,入托费由单位承担30%。
这些措施的效果虽需长期观察,但短期内已显现积极信号。跨国婚姻登记数量逐月递增,第七个月新增八对,第八个月增至十二对,且申请人中主动要求入籍的比例从初期的60%升至85%。
明国劳工王大柱在通过法律知识考核后,拿到居留许可的当天,就去书店买了《虞国宪法》和《机械原理入门》,他在日记里写道:“春燕说,等我考下操作证,就申请调到蒸汽夯土机队,她说那里的工作能够轻松一点。”
年底的工程总结会上,外籍劳工的贡献被系统纳入评估体系。铁路工程的验收报告显示,明国劳工参与的路段,路基沉降率比设计标准低0.3毫米。
电报线路的架设精度中,宁国劳工负责的区段,绝缘电阻达标率达98%,与虞国工人持平。这些数据被写入《工程档案》,姓名按工种排序,未标注国籍差异。
劳工营地的广播里,每天晚饭后会播报“今日优秀工作者”,王大柱、张大海等外籍劳工的名字与虞国工人交替出现。
这种平等对待通过家书传回联邦各国,越国劳工李某在给父亲的信中写道:“这里的人不问你来自哪里,只看你干了多少活。我上个月得了优秀,奖金买了块手表,在越国时想都不敢想。”
朱昭熙在年度报告中强调:“外籍劳工的融入,本质是制度吸引力的体现。当虞国的生活方式能让劳动者感受到尊严与希望,人口问题的解决便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劳动创造价值’的根本,让制度的合理性通过一个个具体的人、一件件具体的事传递出去。”
随着第一批劳工的两年工期将满,约有三成的人提交了延期申请。他们中,有的希望通过考核转为正式工人,有的想攒够钱后带家人移民,更多的则像王大柱那样,在虞国找到了“踏实过日子”的可能。
这种源于现实体验的认同,比任何宣传都更有说服力,随着家书传遍联邦的各个角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虞国的制度或许不完美,但它至少让劳动者的付出得到了应有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