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久违的胜仗后,北地战事暂时平和。
楚兰成彻夜奔驰,赶在七月七当日回来,却得知家中女眷都去了佑国寺。
他杀孽重,免不了去寺庙祈福消灾,超度亡魂,还与京城、北地几处寺里的住持交好。
沈若犀昏倒在佛塔顶层,僧人看着汪女官将人带进去,心中依旧惴惴不安,便去找了住持。
住持才到佛塔,又接到了沈若犀平安无虞的消息,此时他已经到了佛塔内,索性走上去瞧瞧老太医。
他刚到佛塔的第三层,便遇到了楚兰成。
“你这小子,次次来都不知沐浴更衣。”
楚兰成和二叔婆、三叔婆打过招呼,正要往上去,就被住持叫住。
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抚平几处褶皱后觉得还算整洁,又扯过来嗅了嗅,是有一点味道,不过他赶路急,哪里顾得上这些?
“我不去佛祖面前便是,哪里会想到遇见你个挑剔的老头儿……”楚兰成话音未落,就见楼上楚家的一位婶子走了下来,他话锋一转,“住持可是觉得晚辈懈怠了您?那便眼不见为净吧。”
住持还未从他这快速的变脸中回味过来,楚兰成便三步并作两步,登上佛塔四层,与婶子打过招呼,将住持远远甩在身后。
住持走得慢,后面还跟着几位僧人。
楚兰成走得快,习武之人脚步却轻,他悄无声息走到顶层。
日思夜想之人就在屋内,隔着一道门,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可那声音,他却无比熟悉。
她的感谢,一如既往地简单,虽不知为何感谢,听起来却诚恳极了。
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赤缇色荷包里的避子丸……”
他甫一走近,却听见了这么几个字。
听清老太医和沈若犀的对话后,楚兰成下意识地后退。
那样的荷包,从婚后她就佩戴着,开始坠着流苏,后来就没有了。
他曾问过,为何旧了不换,被沈若犀含糊过去了。
楚兰成一气退下了三四层,正好迎面又见到了住持。
佑国寺的住持常年走这佛塔的十三层楼梯,早就锻炼出了均匀的速度,走上第十层来丝毫不见喘气,还有空揶揄楚兰成几句。
“怎么不过去?近乡情怯?”
楚兰成不说话,住持挑了挑眉,思索着原因,不由走快了几步。
上到顶层时住持便喘着粗气,“老了老了,唉……”
楚兰成的咳嗽和住持的话一同响起。
再次致谢的沈若犀看向门外,才止住话音,住持和楚兰成一左一右走了进来。
沈若犀的眼里星光闪烁,自然的信任流露出来。
这里她唯一熟悉的人回来了。
沈若犀正想问“你怎么回来了”,才发现还有其他人。
看衣着和身后跟着的僧人,她双手合十,向住持问好。
住持宣了一声佛号,微笑回礼。
“和尚,你的东西还挺有用的。”老太医说道。
一提起这个住持的气又不顺了,“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晚莲,究竟还是被你给糟蹋了!”
老太医和住持也是几十年的交情,越老越像小孩儿,一见面便吵嘴,似乎没有其他人插话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