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驶入黑风谷时,清心草的藤蔓突然朝着谷心蜷缩,紫黑色果实炸裂开来,籽实里的人影化作黑烟没入风中,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尸影,像被狂风揉乱的纸钱。秦逸将七颗晶石按七星方位嵌在船舷,冰蚕王的金鳞突然释放出青光,与谷口的黑雾碰撞的瞬间,黑色岩石上浮现出玄铁铸就的巨门,门环上的骷髅头口中喷出淡绿色的毒气,被青光凝成透明的水珠,顺着门扉滚落的 “滴答” 声在谷中回荡,像漏雨的屋檐。
“这风里裹着铁砂。” 楚瑶的红绸缠着块刚捡的尸骸碎片,骨头上还沾着黑色的焦炭,握在手里像攥着块烙铁,得用麒麟真火裹着才不烫手。她突然拽住秦逸的衣袖,红绸末梢指向谷心的炼魂炉,那里的黑红色炉身正在喷吐浓烟,炉口的火焰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将周围的岩石都熏成了紫黑色,岩壁上挂着的锁链时不时被风吹得 “哐当” 作响,像无数冤魂在哀嚎:“林墨用雷光剑劈向炉烟时,剑尖‘嗡’地反弹回来,震得他虎口开裂。你看这些尸骸碎片,嵌在岩缝里的部分裹着层白霜,敲碎了才露出里面的黑纹,跟掰开烧裂的骨头似的,就是碎片边缘锋利得能刮破玄铁。”
林墨蹲在巨门旁,雷光剑的蓝电在尸骸碎片周围游走,铁砂被电得跳起寸许高,落在剑身上凝成细小的铁珠,转瞬又被蓝电熔成铁水。他用剑尖挑起片颅骨碎片,断面的纹路像无数只蜷缩的手掌,与七窍星图中的死纹隐隐相合,凑近闻有股浓烈的尸臭味,碎片落在甲板上,接触到清心草的汁液便 “滋啦” 腾起绿烟,在木板上蚀出的孔洞里,竟钻出些白色的蛆虫,吓得阿珠赶紧捂住眼睛。“这不是普通尸骸,” 他用匕首剜开碎片周围的岩石,底下的土壤里埋着阴尸宗的骨幡,幡面的骷髅头被炉烟熏得发亮,“黑风谷的土壤里掺着炼魂炉的灰烬,你看这土粒里的红光,都是未散尽的冤魂精气,刚才抓了把土,连玄铁铲子都被蚀出个豁口,‘当啷’声掉在地上,差点砸到阿珠的花盆。”
秦雪的圣力流苏托着古籍悬在船头,书页被黑风掀得猎猎作响,停在记载炼魂炉的章节。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座黑红色的巨炉,炉身上缠绕着无数条锁链,链端锁着形态各异的冤魂,炉底的火焰中露出半张魔神的脸,正贪婪地吞噬着飘来的魂影。“古籍说这炼魂炉是用魔神骸骨铸成的,” 她指尖抚过炉身的锁链,银白光芒让模糊的批注显形,墨迹里掺着细小的骨粉,“炉心藏着‘万魂珠’,能聚合天下怨魂,也是阴尸宗炼制尸傀的核心。他们不是要复活魔神,是想将万魂珠嵌入魔神分魂的骸骨,造出可控的魔神傀儡,你看这插画里的炉烟,形状与七窍星图中的魔纹完全吻合,难怪聚阴珠的能量会被它吸引。”
阿珠抱着花盆躲在秦逸身后,雏菊的藤蔓顺着船舷往下爬,根须刚触到黑风就蜷成螺旋状,叶片却反常地泛着红光,叶脉里流淌着淡淡的金光。她突然指着岩缝中的阴影,那里有群血红色的蜈蚣正顺着锁链爬行,虫身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爬过的岩石留下道荧荧血痕,接触到清心草的花粉便化作腥臭的脓水,像被泼了硫酸。“小花说这些虫子在守护炼魂炉,” 她把脸埋在秦逸的衣摆里,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有只蜈蚣钻进阴尸宗的黑袍,那人的肚子‘噗’地炸开,喷出好多黑血,溅在岩石上就长出黑色的草,草叶卷起来像小蛇,看得我浑身发冷。”
秦逸的邪器长剑刺入巨门的瞬间,金色光纹顺着剑刃蔓延,与冰蚕王的青光交织成金蓝色的光网。黑风谷深处传来闷响,像是有巨物在地下翻身,裂开的岩缝里涌出暗红色的雾气,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挣扎的魂影,被光网挡在半空,渐渐凝成透明的魂珠。“阴尸宗的总坛就在炼魂炉底下,” 他望着光网中凝固的魂影,那些魂影的服饰多是近百年样式,有几个还穿着修仙门派的道袍,“七颗晶石在发烫,不是因为热,是在排斥万魂珠的邪气,这炉子里的冤魂,说不定有近几十年被抓的修士,能告诉我们万魂珠的弱点。”
楚瑶的青龙虚影撞向巨门时,龙爪刚触到暗红色雾气就冒出黑烟,她急忙召回红绸缠上龙角,麒麟真火顺着绸面烧出条火路,雾气遇火燃成的绿焰落在岩石上,竟 “滋滋” 烫出细小的坑。红绸卷住个试图开门的黑袍人时,那人突然炸开成团血雾,却被清心草的藤蔓缠住,血雾里挣扎的魂影被藤蔓上的白花照得发出凄厉的嘶鸣,渐渐凝成颗颗暗红色的血珠,落在地上 “叮叮” 作响。“这些邪修在身体里养血蛊,” 她甩动红绸将血珠砸向巨门,“难怪不怕炼魂炉的邪气,他们是靠吸食血蛊维持生机!你看这血珠里的脸,都是被他们夺舍的修士,眼睛还在眨呢,看得人心里发堵。”
林墨的雷光剑在巨门边缘炸开蓝电,将涌出来的血雾冻成冰珠。他发现冰珠里裹着块黑色的晶体,晶体上的骷髅纹正往门里渗黑痕。“这是万魂珠的碎片,” 他用剑尖挑开冰珠,晶体立刻与蓝电相撞,爆出串火星,“他们不是硬撞巨门,是用万魂珠碎片腐蚀玄铁,你看这门缝边缘,都被蚀成了豆腐渣似的,轻轻碰就掉渣,比寒魄城的怨魂腐蚀厉害多了。”
秦雪的圣力流苏探入岩缝,古籍在她掌心自动翻到记载万魂珠的页面。插画里的万魂珠嵌在炼魂炉的炉心,周围盘着条黑色的巨蛇,蛇信子舔过珠体的瞬间,就有无数魂影从珠中涌出,被炉火烧成灰烬。“万魂珠被血蛇看守着,” 她的流苏突然绷紧,指向谷心传来异动的方向,“阴尸宗的宗主正在用活人血祭炉,你听这哭喊声,都是被抓来的凡人,他们的精血被炉火炼化成珠,万魂珠的光芒越来越亮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阿珠突然把清心草籽撒向巨门,种子遇雾便疯长起来,藤蔓上的白花层层叠叠地绽放,将涌出的血雾逼回岩缝。她顺着藤蔓往下爬时,脚踝被突然窜出的血蜈蚣咬住,那些虫子刚触到她的血就化作黑烟,藤蔓上的白花趁机钻进岩缝,岩缝里立刻传出 “嗷嗷” 的惨叫,接着就冒出黑血似的液体,冻在岩石上变成了黑色的结晶。“小花说血蜈蚣怕我的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刚才有朵花钻进炉管,炉子里传出打雷似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那些抓人的黑袍人都在乱跑!”
秦逸的光翼裹着金光冲入巨门,邪器长剑劈开挡路的锁链,七颗晶石在他掌心连成光链,将周围的魂影尽数定在半空。炼魂炉的全貌在红光中展开 —— 整座炉子嵌在山腹内部,黑红色的炉身上缠绕着无数条锁链,链端锁着的冤魂正被炉火慢慢吞噬,炉心的万魂珠泛着妖异的红光,条黑色的血蛇正盘在珠上,蛇眼盯着冲进来的众人,吐着分叉的信子。阴尸宗的宗主站在炉边,手里举着把骨刀,正要将个孩童的精血滴入炉中,孩童的眼泪落在地上,竟 “滋滋” 蚀出小坑。“你的对手是我!” 秦逸的剑刃撞上骨刀的刹那,金色光链突然绷直,将万魂珠牢牢锁住,“用孩童精血祭炉,连畜生都不如,今天就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楚瑶的红绸与青龙虚影缠住血蛇的七寸,红绸绷得像即将断裂的琴弦,麒麟真火在绸面燃烧,将蛇鳞烧得噼啪作响。林墨的雷光剑从侧面突袭,蓝电劈在宗主的黑袍上,“嗤啦” 声撕开道口子,露出底下蠕动的血线,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蛇。秦雪的圣力流苏缠住万魂珠,银白光芒让红色的珠体渐渐褪色,被锁住的冤魂在光芒中露出解脱的笑容,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晶石光链。
当邪器长剑刺穿万魂珠的瞬间,整座炼魂炉突然崩塌,血蛇发出声凄厉的嘶鸣,在金光中寸寸消散,炉火 “轰” 地熄灭,冒出的黑烟被清心草的藤蔓吸收,藤蔓上的白花瞬间绽放得如漫天星斗。阴尸宗宗主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被涌出的冤魂撕扯成碎片,只余下枚刻着魔神纹的令牌,落在地上 “当啷” 作响,很快就被净化的光芒融成了滩黑水。
阿珠抱着获救的孩童爬上楼船,孩童脖颈上挂着块桃木牌,刻着平安符,边缘已经被炉烟熏得发黑。“小花说所有的坏人都被净化了,” 她把桃木牌贴在孩子胸口,牌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那些被抓的人都醒了,他们说要回家找妈妈,蚕王派来的冰蚕正在帮他们治伤,冰蚕的丝碰到伤口就不疼了,还长出新的皮肤呢!”
秦逸望着崩塌的炼魂炉,七颗晶石在掌心发出温润的光,万魂珠消散的地方,道彩虹从山腹升起,将黑风谷的黑雾尽数驱散,露出后面青翠的山峦。他知道一切终于结束了,楼船调转方向时,获救的人们在谷口挥手,孩童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与清心草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在风中久久回荡。
楚瑶的红绸缠着颗刚凝结的魂晶,里面裹着朵清心草花,魂晶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终于结束了,” 她把玩着魂晶,指尖的火光让晶体内的花瓣轻轻颤动,“以后再也不用追着这些黑袍人跑了,总算能睡个安稳觉。我猜那些被救的人会在谷里种满花,明年这时候肯定很漂亮,再也不会叫黑风谷了。”
林墨的雷光剑在岩石上划出蓝电,将残留的黑痕尽数驱散:“结束是结束了,但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帮这些人重建家园,清理剩下的尸骸。不过先说好,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得让我先休息三个月,天天打打杀杀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得找个温泉好好泡泡。”
秦雪的圣力流苏托着古籍,书页上的黑风谷地图正被金光覆盖,新浮现的画卷里,群孩童在开满鲜花的谷中奔跑,手里拿着清心草的种子,撒向曾经的炼魂炉遗址,那里已经长出嫩绿的新芽。“古籍说万物有灵,” 她指尖抚过新芽的图案,眼中满是温柔,“只要心存善念,再荒芜的土地也能开出鲜花,就像这些被净化的冤魂,终于能重入轮回,开始新的生命。”
阿珠趴在船舷边数着飞离的魂影,突然指着远方的天际:“快看!蚕王派来的冰蚕正在谷里结茧,每个茧里都裹着个魂影,它们说要送这些叔叔阿姨去投胎,让他们下辈子做个好人。” 冰茧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无数颗悬挂的星辰,随着楼船的行驶,缓缓驶向东方的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