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变得有些古怪,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晏逐星看着眼前的人,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酸热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
一种阔别经年、魂牵梦萦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席卷了她全身。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人,带着一丝期待与三分不可置信,试探性地开口:“哥哥?”
这两个字,直接让棠云麒绷不住了。
滚烫的泪落下,他想要上前抱住晏逐星,却又怕吓到她而停了下来。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婋婋……”
这两个字唤醒了晏逐星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涌来。
“婋婋?”
晏逐星捂着头,只觉得头痛欲裂,跌坐回了椅子上。
“县主?县主?”丫鬟们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搀扶她。
棠云麒更是吓得变了脸色。
“婋婋,你怎么了?”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人:“可要去请大夫?我这就去……”
“不,大哥,别走。”晏逐星听到这话,猛地起身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
“大哥,我害怕,你别走。”
她“哇”一下就哭了。
她想起了当初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找不到爹娘兄长的无助。
那时候,她还不到三岁。
一旁的丫鬟们都看傻了眼。
她们从未见过县主这般脆弱、惶恐和无助。
即便是杀了人,她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点儿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表现。
她们的眼眶也忍不住湿了。
“大哥不走,大哥不走。大哥找了你好久,大哥怎么舍得走呢。”棠云麒一把将妹妹抱到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哄着她。
“婋婋别怕,大哥在呢,大哥会一直陪在婋婋身边,不会再让人把婋婋带走了。”
晏逐星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兄长,一言不发。
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直往下落。
衔蝉见到这一幕,用帕子擦掉了眼泪,而后快速将山庄护卫头领卢空青叫了过来。
“速速回王府,将季太医请来。”
她记得小姐在找家人时,和她们说过,温氏小时候给她喂过让人忘记前尘的药。
如今小姐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头疼得厉害。
脑袋上的毛病可不容忽视,寻常大夫恐怕治不好,还是得让王爷把季太医请来才行。
“是。”卢空青应下,快马加鞭去了永安王府。
谢翊宁先听到一个男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摘星山庄报恩,当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什么?
区区一个镖局的小头头就敢肖想他的小恩人?
那可不行。
满京城的王公贵族他都没给小恩人挑出一个满意的夫婿,镖局的人就更不行了。
而后又得知晏逐星犯了头疾,头疼得厉害,更坐不住了。
他亲自把季太医揪去了摘星山庄。
“县主,王爷和季太医来了。”衔蝉进屋传话。
晏逐星此刻已经平复了心情,但眼眶还是红得不像话。
她点了点头,示意衔蝉把人请进来。
棠云麒听到有太医来了也松了一口气,先前妹妹捂着头倒下的样子真是把他吓坏了。
只是听到王爷,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我要不要先避让一二?”他看向晏逐星。
“不必。都是自己人。”晏逐星摇了摇头。
谢翊宁一进门,听到这话,先是高兴,而后又有些不悦。
什么叫都是自己人。
他是自己人没错,季太医勉强也算半个自己人,这忽然冒出来的镖头,算什么自己人?
“王爷,您来了。”晏逐星抬头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不明所以。
棠云麒听到这话,赶忙也跟着行礼:“草民长风镖局棠云麒,参见王爷。”
谢翊宁原本还想装腔作势地摆一摆王爷的谱,但看到棠云麒那张和晏逐星有几分相似的脸,顿时愣住了。
“这位是……?”
“这是我大哥。”晏逐星赶忙解释,怕他不明白,还特意又补了一句,“亲大哥。”
谢翊宁的脑子这才转了过来。
什么报恩的镖师,这分明是亲兄长找上门来了!
谢翊宁脸上的不悦顿时消失,赶忙热情道:“不必这般拘礼,都是自己人。”
小恩人的亲哥哥,那就是他的亲哥哥!
这下轮到棠云麒一头雾水了。
自己人?
他和王爷?
这怎么听起来像在做梦。
“季太医,你先给令嘉县主瞧瞧吧。”谢翊宁没忘了最重要的是晏逐星的脑袋。
季太医认命地替她把了脉,又凝神细查了她的面色与眼底,最后仔细询问了头疼发作的时辰、位置与具体感受。
沉吟片刻,他捋着胡须,缓缓道:“县主身子并无大碍。脉象虽略有浮动,亦是心神激荡所致,并非病邪入侵。依老臣浅见……”
他抬眼看向晏逐星,目光带着一丝了然。
“县主此番头痛,多半是因受至亲重逢之大刺激,骤然冲开了昔年被药石之力强行封禁的记忆。那些尘封的往事陡然涌现,识海翻腾,一时难以承受,故有此剧烈头痛之症。”
“此乃郁结得疏之兆,虽一时难熬,却非坏事。待心境稍平,头疾自会缓解。只需静养,辅以安神定志之药,固本培元即可。”
有了他这话,谢翊宁放心了不少。
“那就有劳季太医开几副安神的药了。”他吩咐了下去。
“是。”季太医出门开药。
屋内就剩了谢翊宁、晏逐星还有棠云麒三人。
“婋婋,当年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棠云麒有些紧张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妹妹。